柳氏骨碌一下站起来,身上的肥肉跟着颤了颤:“那不行!我今天就要个说法!你快派人把那个混小子还有他爹张远志抓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徐有财与老梁无言对视,显然,县令是不适合去请人的。
那就只好老梁去,他已经六十高龄了,徐有财看着看着他头发花白佝偻着的背影,心酸地想过去扶一把,唉,也不知道他请到人得什么时候了。
这县衙果然该整顿整顿了。
2
大堂只剩徐有财、柳氏、大壮三人大眼瞪小眼。
大壮本来就脸胖眼睛小,如今脸再一肿,眼睛直接找不着了。
徐有财终于忍不住:“噗……哈哈,嗝……对不住对不住……”
柳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大壮一眼:“没出息的东西。”然后扭着并不存在的腰走到徐有财面前,倚着长案,语重心长地说:“大人啊,咱九华县的人都知道您爱民如子也都关心着你呢,现在小姐都大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嗨,什么小姐不小姐的,都是你看着长大的,喊她佩佩就行。”张有财挥挥手,又后知后觉地问:“我的事?什么事?”
“啧,”柳氏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佩佩大了,懂事了,你不想着再找一个?”
徐有财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现在不考虑这件事。”
“现在不考虑什么时候考虑?我一直给你留意着呢,我娘家外甥女过两天来我家看我,她人长得特别水灵,当年求亲的人也是踏破门槛,就是眼光高把自己耽误了几年……”
“县衙谁被人打了?长志气了,敢在县衙打人。”远远传来吴同的声音让徐有财如获大赦。
而他身旁的小邱憋红了脸,解释:“没人,被,被打!”
“没人被打找我来干嘛?消遣我?”
“有,有,人……”
“你刚不还说县衙没人挨打吗?”
那名衙役感觉快哭了:“不,不是……”
徐有财赶紧解救自家小衙役:“吴大夫吴大夫,你行行好,别逗我们小邱了啊。好好的孩子都让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吴同踏进大堂,对上大壮的脸,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这人脸怎么被打成猪脸了?”
大壮瞎混时常被吴同收拾,这会躲闪着吴同的目光,不敢说话。
柳氏不乐意了:“小吴大夫,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老话说打人不打脸,谁啊这是专挑脸打!”他伸手把大壮拽过来,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大壮人如其名,壮实得很,这伤看着严重,也就伤了点皮肉,没动着筋骨:“没什么大事,涂点药膏,消肿就好了。”
大壮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到底没敢吱声。
“除了张大郎还能是谁?以前咱就不多说了,自他娘死后,越来越过分了!今天把大壮打成这个熊样,我非得找县太爷给说说理不可!”柳氏气不过,把刚刚对徐有财说得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又对吴同说了一遍。
柳氏控诉起来犹如天上银川之水滔滔不绝,吴同掏掏耳朵,摆弄起自己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不一会就抠出一坨绿了吧唧的东西涂到大壮脸上。
一时间,大壮的脸红绿紫各色混杂,煞是好看。
吴同就着小梁端过来的水净手:“柳大姐,乡里乡亲的我也不问你要出诊费了,药费一共十八文,你看你什么时候给?”
“就涂点药膏这么贵!”柳氏本来就大的嗓门顿时又高了八度。
“一分价钱一分货,明早起来大壮的脸不好个大半我倒找你八十文。你可以十里八乡地去打听,我梧桐医馆用药永远都是最好的!”
所以也是最贵的。
梧桐医馆生意冷清,一是因为吴同脾气差,说话损起人来没商量,谁也不想花钱买气受。二是贵,小病小伤的拿点药,付钱的时候比割自己身上的肉还难受。
柳氏的男人是猎户,平时若在山里猎到珍兽或采到药材,还指望梧桐医馆能给个好价钱收了。
因此,对上吴同喊价,柳氏有些气短,声音收敛起来嘟囔着:“这钱该不着我拿!我儿子都让张大郎打成什么样了!要拿也是他张远志拿!子,子什么来着?”
“子不教,父之过。”徐有财顺嘴一答。
“对!就是这么个理!”柳氏嘴上虽硬,但看着吴同狭长的、似笑非笑的眸子时,还是觉得心虚。
“好吧。”吴同状似无奈地拢拢衣袖:“我刚来的时候碰上梁大爷了,他说他正去请张远志呢。我就在这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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