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酒肆旁边,肉铺里的屠户眼神冷冽,正在磨刀霍霍向牛羊。

家徒四壁,屋顶漏风,柴舍昏黄的油灯下,衣着寒酸的士子头悬梁,锥刺股正在苦读,期待着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壮举。

柴舍的后院内,跑码头的壮汉干完了一天的累活后回到家里,正赤裸着上身,手提扁担,在满院子追打惊扰了他和婆娘床上好事的半大儿子。

走马灯般的画面不住轮换,一幅幅世间百态依次上演。

元鸣忡忡地出神良久。

天地竟似忽然变得极其宽广无垠,宫灯还是那盏拳头大小的宫灯,但自己的身体却仿似变成了绿豆粒大小,又好像是曲不直手里的宫灯忽然间变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那如同大海漩涡般轮回不停的世间百态把他和孔亿己等人一下子给吸引了过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诸生百态,不一而足。

忙忙碌碌,蝇营狗苟。

缘起缘尽,生生灭灭。

对于世间百姓来讲,活着,艰辛努力的活着,是一件多么生动和痛苦的事情啊!

而若是和世间亿万生灵的一生辛劳来作比较,个人一时的因缘感受却又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不堪。

元鸣微微叹气,思绪回到现实,忍不住疑窦丛生。

宫灯壁罩上的那副不断变幻的世间景象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整个人世间的市井百态缩影都被曲不直给升到了半空里?

这可是令人不敢想象的大手笔!

天巫门果然底蕴深厚,大有门道。

巨大的宫灯漂浮在半空,底部垂下长长的流苏,映着灯光,星辉灿烂,如同人世间的繁华似锦,盛世流年。

在宫灯映射出不断变幻的画面里,元鸣依稀看见了几幅自己在挑灯夜读,备战高考时的恐怖画面,这可是他终身难忘的梦魇啊!

但接下来,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对!

任是曲不直的修为再如何高明,也不可能将元鸣前世的画面重新在这个世界投影出来。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心中产生的幻觉!

一念初生,脑海顿时恢复清明,眼前豁然开朗,便如同钢针般戳破了肥皂泡一样的幻影。

“果然有点意思!”元鸣眯了眯眼睛,咬着嘴唇,喃喃说道。

“我日!居然有这么多只黑熊!老孔,咱们不过是出来找食吃,敢情这是进了黑熊窝了啊?”

风豹满头满脸的头发和胡须都竖了起来,一双金黄的眼睛里,竖瞳全开,黄芒大盛。他两条腿不断刨地后蹬,双臂柱地,后颈拱起,一副立时就要跃起扑击的紧张态势。

“咦,妹夫你快来看!这里的大树上还有几只“狗头知了”!一会儿俺上去为你捉来几只,你拿去给那大和尚,咱好换他的酒吃!”

果然,宫灯能够勾起每个人记忆深处的画面,悄无声息间,便可使人深陷其中。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孔亿己两手负后,仰头盯着宫灯,微微喟叹,曼声吟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孔这厮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吟风弄月?

“喂!老孔,你莫非在宫灯里看见了自己一统八大旁门,江湖唯我独尊威风凛凛的壮观景象?醒醒吧,老兄!”

元鸣伸手捅了捅老孔的腰侧,出言提醒道。

老孔这厮,浑身除了皮就是骨头,元鸣用力甚猛,不觉间竟硌得手疼。

他不禁好笑,随即却脸色大变。

体内的法力竟忽然间变得运转起来极为吃力,经脉凝滞,几乎不能通畅,所以手指才会吃不住力而硌得生疼。而且,以他的肉身强韧程度而言,等闲如何会感觉到手指疼?

这是什么情况?

孔亿己转头看了元鸣一眼,说道:“怎么,小元你这么快就发现其中的门道了?看来你在神魂方面的修为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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