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这一爪拍中天灵盖?

以武家大郎的野兽蛮力,怕是顷刻间死无全尸。

李玄犬不再一味防守。

有“敕剑咒”加持下,挥动长剑向上削去。

武家大郎狼眸一缩。

臭牛鼻子手中的长剑能斩钢错玉,厉害得紧,护体妖罡已然失去用武之地。

定然不能以躯体硬碰剑锋。

若是被这一剑削中,就算此番不死。一旦失了左右前臂,日后只能靠后边三条腿走路。

想来实属不便。

它急忙收回前爪下压落地,转身将狼尾当做钢鞭扫向李玄犬下阴。

李玄犬临危不乱。

他趁着恶狼落地回身空挡,手腕一扭,本向上削去的长剑顿时正旋落下。

竟是挽了一个剑花儿。

不过在寻常剑客眼中,近乎于炫技的剑花。

在李玄犬手里使出来,却是成了临场救急的神来一笔。

剑刃下探。

羚羊挂角。

一剑就将武家大郎尾巴削断一半。

温热狼血顺着断尾处挥洒而出。

如同神人持笔挥毫。

以天为画地为书尔。

“臭牛鼻子,乃公与你拼了!”

武家大郎断尾吃痛,双目通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凿齿引首便咬。

李玄犬好似羚羊一跃而起,脚尖在狼首上一点借力,身形飘逸如轻燕寻春。

眨眼间人已稳稳落在十丈开外巨石上。

在不远处观战的柳娘娘神情焦虑。

武家大郎接连受创。

当下发了疯一般。

整头狼化作妖风横冲直撞,一个铜头将乱石滩上不少青石都给撞碎了。

她想出手制止,但又碍于伤势未愈,根本阻止不了这头疯狼逞凶。

实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武家大郎朝李玄犬奔去,在离人尚有三丈远便高高跃起,张开大嘴可见凿齿森然。

“为何还不躲开,莫不是吓傻了?”

“唉,也罢。”

柳娘娘身上探出数根柳条,朝武家大郎索去,只为李玄犬争取片刻时间也好。

面对近在眼前的恶狼。

李玄犬神色古井不波。

他左手并拢剑指在胸前,右手高举长剑指天。

“都天大雷公,遵吾速敕令。驱雷掣电,诛邪伐恶。”

真言秘咒诵罢。

原本晴空万里碧如洗,骤然间乌云密布。

举目上观,银蛇狂舞。

侧耳细闻,神人擂鼓。

整片天空阴沉如墨,宛如一口无边巨碗,这般倒扣在整座潮春湖上。

“雷法中的引雷术!忤天撼地的大术!”

柳娘娘望着阴沉天空,再看向持剑指天的李玄犬时,已然震惊到无以复加。

所谓忤天憾地的术法。

如雷法、星宿符箓、搬山截江术等等……

无一不是玄门一脉中的大神通。

特别是雷法中的引雷术。

它对世间任何山精鬼魅、妖魔邪祟来说,都是灭顶之灾的存在。

天雷落下。

撑过去,半死不活。

撑不了,万劫不复。

话说柳娘娘是震惊的话。

此时直面天威的武家大郎已然头脑清醒,骇然至全身匍匐倒地,颤栗不已。

它耸着硕大头颅,难以置信的情绪充斥满整个脑袋。

“你怎么可能会引雷术?你分明这般年轻,哪能施展此等雷法大术?”

也难怪它如此作想。

因为雷法在玄门大术里门槛极高。

施展时不仅需要深厚法力支撑。

施法人还需修身养性,力求达到心无邪念,刚正不阿之境界。

如此一来方能以自身感应天地正气,引导煌煌天威落下人间。

在此中种种限制阻隔之下。

寻常道士穷极一生也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因此雷法便成了高功法师与玄门真人专属神通。

“难道说……你是玄门真人!不,你这个年纪不可能得证真人之名!”

武家大郎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事实。

眼前站立在巨石上的年轻道士。

他十有八九是一位术法通天,足以拜封一国护国法师的玄门真人!

也只有玄门真人方有如此通玄神通。

可据它所知。

潮炊郡所在国都境内,未曾有道士证得真人之位。

而且真人除了术法通天,在玄门内地位崇高之外。

大多数真人行踪常年飘渺不定,也只有在大型科仪活动中才能见到那么一两位。

眼前这位陌生年轻真人又是从何而来?

莫不是凭空出现不成!?

李玄犬居高临下,神情自始至终皆是古井不波模样。

世间之事如过江之鲤,悬天繁星。

多了去了。

人生于世,诸多变化。

又有何事是不可能?

他薄唇轻启,轻吐一字:

“落。”

天光一暗。

此间唯存银柱璀璨夺目。

这一日。

有诛邪伐恶天雷落下潮春湖。

湖水震荡十二里。

这一日。

世上再无狼妖武家大郎。

唯剩一捧灰烬永留这片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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