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老爷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衙役早已习以为常,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过了几盏茶的功夫,从县衙大院后门进来了个三十多岁男子,他身着便服,身材高大,看似平凡,但那长居上位者的雍容气度藏也藏不住。
“好你个陆行嶂,上级到来,不摆驾迎接就罢了,竟然还让小厮打发我离开,如此怠慢长官,当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行嶂是陆渊的表字,来人是布政使王衡。
陆渊起身,一改慵懒,恭敬道:
“兄长您还是别三天两头往我这跑了,我一戴罪之人,让人看了,容易遭人闲话,恐会影响你仕途。”
“不知兄长今日过来所谓何时?”
“还是这副死样子,但凡懂点事也不至于不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王衡这句话既像是在骂,又像是在自嘲。
原来二人已是老相熟。
王衡和陆渊一样,都是京城人,二人学识相当、兴趣相同,在京城时经常一起游山玩水,喝酒聊天,一来二去,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陆渊本可以凭王衡的关系,升迁离开,但他并没有。
原主曾得罪了好几位朝堂勋贵,这些勋贵一句话便能左右官员仕途命运,要是他们知道王衡和陆渊走得很近,那王衡难免会遭到那群人的打压。
这就是为什么州府的官员见到陆渊如见到瘟神一样。
陆渊很感激王同,如果没有王同陆渊也很难在福宁县站住脚跟,所以他刻意地和王同保持距离,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因为自己而遭了无妄之灾。
“听闻你前段时间被匪徒抓了,特意过来关心一下。”
“兄长你是馋酒了吧!”
“多嘴!”
陆渊让王衡先就坐,自己则径直往庖厨而去,不多时,几道好菜被端出,陆渊又从库房拿出两坛子酒,这是陆渊自酿的荔枝果酒,王衡馋酒的源头。
二人就座,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看不出任何等级尊卑。
席间,王衡多次问陆渊这些天的去向,都被陆渊准备好的借口搪塞的过去,听得王衡甚是同情,岔开话题道。
“你这酒酿得这般好,外边酿的都不及你,何不考虑自个儿开个酒坊?”
“既已受了官印,如何能行商?”陆渊反问。
“很简单啊!辞官别干了,这官当得多憋屈,届时为兄罩着你,你只管赚钱就行。”
陆渊以为王衡是在开玩笑,如今这世道,商人可不比地方官好多少。
不光经商环境恶劣,并且流民、匪徒与邪修时常混迹在买家之中,行打家劫舍的勾当,稍不留神可能连命都搭进去。
“兄长你喝多了!莫开玩笑。不知嫂子近来如何。”
提到妻子,王同眼神暗淡几分。
“还是老样子,过几天还得再去看一看大夫。”
陆渊自知说错了话,便自罚几杯,并宽慰劝解。
酒水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脸上皆带着些醉意。
王衡临走前,问了陆渊一个问题。
“行嶂,有个问题想问你,假如有方法能让你的亲人起死回生,但代价是需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陆渊不明白为何王同会问这种问题,他思考了半天,并没有给出答案。
“不用那么沉重,玩笑话而已。”王同拍了拍陆渊的肩膀。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王衡以回家照顾妻子为由,先行离开,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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