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艰难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却已物是人非。
方才还围绕在身旁的家人,此刻竟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那一排排空荡荡的桌椅,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孤零零地摇晃着,发出的嘎吱声仿佛是一声声悲戚的呜咽,狠狠地拉扯着我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情感。
我深知自己背负着沉重的使命,绝不能被这眼前虚假的美好所羁绊,所迷惑。哪怕心中满是眷恋与不舍,也必须决然地转身,用双眼分辨出真假。
然而,命运的巨手并未就此放过我。
刹那间,眼前的画面仿若被一双无情的手撕成了无数碎片,光明与温暖迅速褪去,黑暗席卷而来。
我竟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曾经那温馨美好的家庭场景再次上演,只是这一次,我清楚地知晓,这不过是一场残忍的回顾,是命运给予我的又一次折磨。
只见在那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大姐正欢快地奔跑嬉戏着,她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却突然被一只巨大的、模样狰狞的怪物叼上了半空,鲜血如注般洒落。
片刻后,大姐被重重地摔落下来,她那原本鲜活灵动的身躯此刻已残破不堪,生命也在瞬间熄灭。
二姐察觉到危险,匆忙往家的方向奔来,可还来不及踏入家门,一群遮天蔽日的巨鳄蜂便汹涌而至。它们尖锐的毒刺洞穿了二姐的胸口,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中,竟将二姐的心脏活生生地挖走。
二姐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痛苦,却无力反抗,缓缓地倒了下去。
大哥目睹二姐的惨状,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欲救二姐于水火之中。
可他刚踏出家门,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兽猛地窜出,血盆大口瞬间将大哥的脑袋咬掉。大哥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便直直地倒下,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而他的头颅滚落在一旁,那双眼眸中还残留着未及消逝的决然与关切,却已永远地失去了光彩。
父亲见此情形,挺身而出,将母亲和我们护在身后,手中紧握着武器,主动向那些恶魔般的敌人发起了殊死的攻击。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如此高大而坚毅,每一次抵挡,都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能为母亲和我们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兽族的数量太多,力量太过强大,父亲渐渐体力不支,尽管他的身躯依然顽强地挺立着,但我知道,他撑不了太久了。
年幼的我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懵懂而惊恐地望着这一切。母亲的眼中满是绝望与决然,她慌乱却又迅速地将我和虞子规藏进了地窖之中,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挡住了入口。
年幼的我透过那狭小的缝隙,看到母亲那颤抖却坚定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在一片黑暗与恐惧中,我只能紧紧地抱住虞子规,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心中充满了无助与悲伤,而这一场噩梦,也成为了我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我木然地伫立在这仿若修罗场的惨境之中,眼睁睁看着家人们在血腥与绝望中挣扎,那一幕幕惨象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刃,狠狠地割扯着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心底澎湃而起,我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妄图以自己的力量将亲人们从这灭顶之灾中解救出来。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刻便会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
然而,理智却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锁,紧紧地禁锢住我的身躯。我清楚地知晓,这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幻影,仅仅是被那秘境唤醒的沉痛记忆罢了。
倘若我真的莽撞地卷入其中,只怕会深陷这虚幻的泥沼,永无脱身之日。非但救不了这些只存在于记忆与假象中的家人,更会让现实的希望如泡沫般破碎,那血海深仇将永远被埋葬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于是,我机械地转身,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地远离这噩梦般的场景。脚下的土地仿佛在拉扯着我,不让我离去。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两个散发着幽光的门扉。
其中一个门内,是我生命中那些温馨时刻。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的画面。
而另一个门内,只有那座残破不堪的茅草屋。
在那两个门扉之上,有一行以元炁精妙编织而成的灵韵之语,似幽梦深处的轻吟,缥缈而深邃:
“何为真,凭君之所念,系于君之抉择。”
我望着那行字,不禁微微一愣,灵魂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
在那极短的一瞬间,我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几乎要将我拖入那充满诱惑的温暖漩涡。
我想要再次回到那幸福的时光里,哪怕明知是虚假,也想再感受一次那久违的温暖与安宁,哪怕只是短暂的慰藉。
但仅仅是一瞬间,那一丝动摇便如风中残烛般熄灭。
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毅然决然地迈向那通往茅草屋的光门,尽管内心被痛苦与不舍啃噬得鲜血淋漓。
我明白,若一味地沉溺于过去的虚幻美好,我将永远无法真正地走向未来。唯有直面这残酷的现实,接受过去的伤痛与磨难,才能在这荆棘满布的道路上开辟出一条血路,哪怕这条路上布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无尽的孤寂。
我脚步虚浮地回到茅草屋中,仿若一个从噩梦中仓皇逃出的倦客,心乱如麻,那些在幻境里目睹的惨事,如尖锐的刺,深深扎在我心底,痛意蔓延,情绪的波澜在心中翻涌不息,久久难以平息。
正当我独自沉沦于这复杂的心境时,忽然,一股磅礴而醇厚的元炁,宛如天河倒灌,猛地冲入我的躯体。
刹那间,元炁沿着经脉肆意奔涌。灵核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巧手,将其压实,使之愈发紧实。元炁在这凝练的过程中,愈发充盈鼓胀,恰似涨潮时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而且其品质也产生了奇异的蜕变,变得纯净而厚重。
我心下明白,这是通过第一重考验后,秘境所赐予的恩泽。
我深吸一口气,离开了这座茅草屋。
抬眼望去,贝拉与独行猴侠仿若两尊古老而沉静的雕像,早已端坐在屋外,神色安然,显然已早早通过了考验。
贝拉瞧见我出来,那一双美目里并未有丝毫的惊讶,反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欣慰,她轻启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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