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男子文质彬彬,不以为然道:“大师此话确有几分道理,可在我看来,不过隔靴搔痒罢了。”
吴正微微一惊,转眼望向左侧那男子,老僧面色慈爱,也望向男子这处,道:“其中讹误,还请施主指摘。”
那男子道:“指摘倒是不敢,却是抵牾之处,倒想请教大师示下。”
老僧道:“施主但说无妨。”
男子伸手指向镇甸那处,道:“在我看来,这处众生虽心中有利,可更有无奈,有些人求利乃为享乐,有些人求利乃为功名,可有些人求利乃为妻儿生计,孺慕之心,若不能勤劳求恳,家中老儿子息何以存活。”
“佛法求一身了无牵挂,可这些人若是放下利念,便再无欲无求,无为之人,何以持家,若妻子冻馁,饿殍载道,便是大师所说立见如来,那我是否可说,所谓佛法,何等冷漠无情!”
“大师不曾有妻儿子息,我等凡人,嗣续其祖,如谷之滋,身有牵挂,当该如何破解,在下言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师鉴谅!”
吴正听闻此处,双眼越瞪越大,此人言之凿凿,立论煌煌,且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虽没将那佛法贬低的一文不值,却是其中抵牾之处,当真令吴正自己听后也心有动摇。
不知为何,吴正又回想起了随州城中,那时,屈徵和裴子羽争辩音律也是如此,后得双音门主开导,方脱心魔,只是这人理论得滴水不漏,且看这大师又如何圆说。
老僧面色平平,如若无波之湖,无漪之水,双手合十道:“施主出口成章,有理有据,真乃才子是也!”
那男子微微颔首,道:“大师过誉了,在下虽不算执经问难,却也诚心求问。”
老僧微微抬眼,若有所思,设喻道:“如施主所言,嗣续其祖,如谷之滋,然知见障亦是如此,恶因得种,恶果得生,因果循环,不绝不息。”
“既知利之所趋,喜怒无常,身受世俗,不得脱身,是以父者喜怒无常,子者喜怒无常,孙者亦喜怒无常,何时待得当机立断。”
“欲得脱身,唯有佛法,如受困顿,乃是取之无道,佛法六度万行,不在庙堂,不在闹市,不在世间,佛法六度万行,亦在庙堂,亦在闹市,亦在世间。”
“若施主诚心皈依三宝,两者焉有不得,佛家弟子亦有耕田稼穑之人,入佛为入清静,为离利欲,而非无为,剃度出家皆是辅佐成佛,若真佛存心,又何须此处,居家更无不可,再得言传身教,然父者喜乐常伴,子者喜乐常伴,孙者喜乐常伴,恶果得脱也!”
一旁,那男子如得点化而金篦刮目,跟前众人听闻老僧此言亦纷纷点头首肯,如受教益,吴正此刻对这老僧已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一颗心何其湛然。
那男子呆愣良久,未言半字,再过许久,双手一拱,揖礼道:“今日幸得大师开悟正觉,心结得解,在下感激不尽!”
老僧微微生笑,道:“施主不必过谦,凡所求者,必定经过持疑、解疑、得道这一过程,不得其疑,而刻受其理,亦不得正道也!”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再也没了闲听风语者,个个顶礼膜拜,谦恭拜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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