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来,哪怕天子之前对太子行巫蛊之事,因为江充之死而半信半疑,我们的奏报一上,也得钉死了他!”

李广利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还是担心天子会保太子……”

“毕竟虎毒不食子”,刘屈氂此时的声音竟然意外的冰冷,“太子生下的时候,天子年龄已经不小,对这头胎子分外重视,宠爱多年。两人之间原本的感情有多深厚,现在又剩下多少,是个未知数。”

“原本我想着,若能击败太子,这太子性命,定然是不能留了。但是既然要仰仗期门,羽林出手,那么天子亲至,太子就算失败,也未尝不能留的命在,更有甚者,倘若天子一时心软,仍然保留太子的位置,我等该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刘屈氂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惧。

“所以太子必须魇镇天子,巫蛊之事必须是结结实实牢不可破!”

“毕竟,太子若废,刘弗陵年纪太小,而昌邑王,是一个多么老实的孩子啊。”

李广利这下是真心诚意地拍着刘屈氂的肩膀,“为了昌邑王,你这个周公,真是呕心沥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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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水校尉蹲在灌木丛中直哼哼。

他正在怀疑自己这几天是不是流年不利。

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尽管他们埋伏在建章宫的后面,也是全程目睹的。

尤其是目睹了宣曲骑兵的耀武扬威之后,他的手下向他发出了灵魂拷问,“校尉,你不是说,殿下看重我们,因此把最重要的截杀信使的活计交给我们?”

他当时还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实际上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是啊是啊。”

“那为什么现在这场大战,宣曲骑兵能够耀武扬威肆意砍杀,咱们偏偏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喝冷风?”

“回头他家婆娘向咱家婆娘炫耀丈夫战功的时候,咱们大老爷们还有脸出来见人吗?”

长水校尉无言以对。

为什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向殿下效忠也好,斩杀敌军也好,还是获得殿下赏识也好……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第一次遇到了值得追随的领袖,碰上了惊天动地,足以大展身手的大仗,两件快乐的事情叠加在一起,本来应该如同做梦的一般的幸福,可是为什么,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军中的死对头在耀武扬威,自己却只能孤单寂寞冷地埋伏在建章宫的后方……

想到这,他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

就连自己的肠胃,这个时候都不争气!

忽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猛然站起,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拿武器,就又双腿酸软,重新蹲了下去!

“贼老天!”他破口大骂,言语里充满了愤愤不平,“就连这个立功机会,都不给我吗!”

旁边的弓弦响了,是他的司马眼疾手快,抢先射了一箭。

骑士应声而倒,马受了惊,胡乱跳跃了几下,把尸体甩下马背之后,便泼剌剌地跑远了。

司马在死者身上好一阵摸索,末了把一份绢帛递给了校尉,“校尉,这应该就是殿下所说的,刘屈氂给苏文的信件了。”

长水校尉一把抢过来,对着阳光看了好半天,只能认得出字很好,墨很黑。

他没好气地将那绢帛当作手纸,正用的起劲,旁边的司马看的目瞪口呆,“校尉,按理说,您看完这信件之后,不应该直接给殿下传信吗?”

长水校尉一拍额头,靠,连这个也给忘了。

真是流年不利!

他粗声粗气,“反正我不识字,想来那刘屈氂,也不会仅仅派出一个信使,等到截杀下一个信使的时候,直接把原件给殿下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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