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俊后生呢!”

台上的灵犀阁主阎笑,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炙热又急切的目光死死盯在台下那白衣少女的身上。

沈鹏缓缓起身,略作沉吟,思考应对之策。此刻的云巅峰,静谧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唯有微风轻拂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一位绯衣女子悄然凑近,在沈鹏耳边低语几句,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沈鹏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

“今日,无尘岛弟子曲天问破坏比赛规矩,贸然介入二人争斗,理当重罚。不过,云巅大战向来讲究以武会友、点到为止,此次曲少侠为免伤亡,情急出手,情有可原。沈某决定罚他自降百位名次,准许陈姑娘与聂少侠晋级,各位意下如何?”

台上诸位仙长纷纷和缓应道:“这般处置,甚好,甚好!”

苏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的小师弟虽说性情乖张,到不似这般不识大体,自己身为无尘岛大弟子,此次身负师命,带领师弟们前来云巅峰参战,既要护众人周全,又要为师门争光,师傅与自己对这曲师弟寄予厚望,绝不能因这意外断送他的前程。

他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看向下方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衣,依偎在曲天问身侧,一脸懵懂无畏。

旁边的季樊愣了一下,站在沈鹏身旁的绯衣女子,不正是昨日藏在石柱后的婀娜身影?听闻清虚门掌门沈鹏,年近不惑才得一女,宠溺非常,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他不由得多打量几眼,这绯衣女子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容颜秀丽,气质脱俗,恰似绿草丛中突然绽放的一枝芍药花,明艳又温婉,让他不禁看得出神。待顺着女子目光瞧去,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向来诸多不满的十七师弟——曲天问!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犹如暴雨将至。

原本站在远处的叶清宇兄妹,闻声望来,只见三号擂台前立着一对素白身影。那男子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正微微躬身作揖;女子盈盈而立,虽瞧不清面容,却莫名有种亲切感,难道是自家小七?

陈若璃听闻沈鹏裁决,默默收起梨花针,一言不发的走下擂台。初尘嘴唇微动,刚想寒暄几句,那茜衣女子却目光冰冷地扫来,冷冷吐出两个字:“多事!”

初尘愣在原地,暗自思忖半天,满心不解,为何陈若璃不仅没和她亲近些,反倒流露出几分憎恶之意。

身后传来曲天问的声音:

“有的人把比赛看的高于一切,陈姑娘生性骄傲,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失败罢了,与你无关。”

初尘一怔,没料到是这般缘由。她赶忙跟上,扯着曲天问的袖子,满脸担忧地问:

“曲小白,为了我,你是不是得多打好多场比赛呀?”

哎呀,自己好像又捅娄子了!纵使他修为深厚,也经不住车轮战折腾啊。

曲天问见她紧拽着衣角,一脸惶然,嘴角浅涡轻旋,笑意蔓延开来:

“嗯,你这闯祸精,以后可得乖乖听话,不然啊,我真要被你累死喽!”

“嗯,曲小白,我保证以后乖乖的!”这次,初尘说得格外诚恳。她抓着曲天问月白色的衣袍轻轻挥舞,又缓缓落下,仿若云巅峰飘起了细雪。

“为表诚意,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曲天问转头,似笑非笑:“吃饭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你有钱吗?”

初尘猝不及防,扭头看向曲天问,耍赖道:“那个……当然是我请客,你付钱啦……等以后我有了银子,肯定双倍还你,不,五倍……十倍!”

她还惦记着上次酒楼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次,只闻其香,不知其味,这次定要如愿,至于面子嘛?哪有美食重要,“民以食为天”嘛!

女孩原本白皙的面庞,因这耍赖之举泛起丝丝红晕,犹如点点桃花绽放。曲天问瞧得微微失神,“哦,这可是你说的!”

初尘乖巧点头应下,心里却莫名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只主动送上门的小狐狸。

这是条幽静的街道,两侧的店铺早已打烊,唯有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散发着明亮暖光。二人酒足饭饱后,在空荡荡的街上悠然溜达。

“今日的羊排咸香不腻,佛跳墙浓郁荤香,百香汤鲜香可口,胡姬姐姐跳的舞也好看,就是酒差了点儿!”

初尘遗憾地皱了皱眉,接着道:“下次让你尝尝我酿的酒,我酿的“梨花酒”可好喝了!”

曲天问眉眼舒展,笑意浅浅:“哦,那改日你带上酒,你请客我付钱,如何?”

微醺的初尘正要点头应下,寂静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谩骂:“你这胖子,穿得人模狗样,敢情是个穷鬼,出门就带这点银两?”

二人循声上前,只见两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拦住一个彪形大汉索要钱财。那大汉身宽体胖,足有八尺来高,此刻却簌簌发抖,缩成一团。对面站着的两个精瘦男子,身高不过一米五六,眼睛细长,透着股子狡黠劲儿,活像鼠猴。要不是其中一人手握小刀,初尘真要以为那壮汉才是劫匪。

“如今这世道,劫匪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初尘忍不住嘲讽。

持刀劫匪听出她话里带刺,恼羞成怒:“我劝你们少管闲事,这胖子是城中富户,平日为富不仁,人人都能劫他!”

“听你这口气,还是个惯犯?”曲天问出言质问。

见二人点头又摇头,初尘脸色不悦,当即幻化出一根长鞭,手起鞭落,一下就把两人抽倒在地,接着变出绳索,将他们捆得严严实实。

躲在角落里的胖子见状,激动地上前作揖道谢:“大侠,莫要听这二人胡说,我虽是城中富户,可从未作奸犯科,欺侮过他人,反倒是这二人,知道我胆小,时常勒索我,以至于如今家徒四壁,衣食无着!”

初尘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语气不善道:

“你可知我乃‘鞭神’降世,生平最看不惯欺压良善之人,可我最恨的,还数懦弱之辈。你瞧瞧你,壮得跟个磨盘似的,就算压,也能把这俩瘦猴压扁了,为何就任人欺压、不知反抗?今日,我就好好抽抽你这呆陀螺,看你往后还敢不敢这般怂包!”

说罢,扬起竹节鞭朝那胖子抽去,长鞭呼呼作响,衣衫瞬间裂开,不多时,胖子便皮开肉绽。两个劫匪看得心惊肉跳,满心忐忑,不知道这疯女人待会儿会怎么收拾自己。

那胖男人在地上边滚边哀嚎,初尘收起鞭子,喝问:“你可知错?”

男子捂着手臂,颤声道:“小生不知,还请姑娘赐教!”

“别人无故欺负你时,你便该回击反抗,若是打的过的,当场还回去,若打不过的,也该上告的上告,报官的报官,总强于你一再忍让,一世怯懦!”她把鞭子递到男子手中,“现在,你拿起鞭子,狠狠打回去,非得让这两人悔改才行!”

那男子仍旧犹犹豫豫,初尘一记铁砂掌拍在他身上:“若你不打他二人,那我就接着抽你这呆陀螺!”

男人哆嗦了一下,拿着鞭子缓缓站起,被绑在地上的劫匪吓得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寂静的街道上,一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溶溶月光倾洒在宽敞的坊街,曲天问心情舒畅地走着,脚下似踩着绵软的云朵。

“吾乃鞭神降世,专抽你这呆陀螺!”

鞭神......呆陀螺,这姑娘可太有趣了,回去的路上,曲天问的笑容不自觉在唇角散开,像个孩童似的笑了一路。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点很低哎!”初尘朝他挤眉弄眼,佯装不满。

曲天问停下脚步,语气平和:“我本是个被丢在曲江中的弃婴!那年,师父在修仙之道上遇到瓶颈,数次闭关修炼无果后,索性云游四方。正直中秋之夜,师父独自在曲江边上饮酒赏月,试图参悟自然之力,以求在修仙路上更进一步,恍惚间,他听到一阵婴孩啼哭声……”

“那孩子就是你?”初尘轻声问。

他语调平淡,声音轻柔,初尘却从中听出几分落寞孤寂。

“师父把我带回无尘岛,悉心教导,将一身衣钵相传,待我十岁之时,为我取字“安澜”,希望我“安济苍生,澜平江海”。我生性淡薄,不爱与人亲近,师父和师兄弟们总说我不苟言笑,没有人间烟火气。可我想,修行之人本就该清心寡欲、断情绝爱。”

他看着身旁的女孩,认真道:“若你觉得我笑点低,那大约是因为你的缘故......在我心里......你与别人是不同的!”

初尘笑着打趣:“曲小白,你是说我人傻话多修为低嘛?”

曲天问并不知,面前的姑娘三魂七魄并未聚齐,是以灵智未开,对男女之事更是懵懂无知。

天空中,一颗流星骤然划过,拖曳出璀璨而短暂的光痕。

初尘下意识仰头,望向浩瀚星空,满是惊喜地扯着身旁的曲天问,雀跃道:“曲小白,你看,天上有一颗流星哎!”

曲天问却没挪开目光,只定定地凝视着她被星光映照得越发俊俏的小脸,低声道:“你便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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