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曲子好听嘛?”

江席玉漫不经心的颔首,说:“好听。”

袁寰的目光又侵略性的落在他的脸上,语气毫无波澜的又说:“那女人长得美么?”

江席玉散漫笑笑,轻声说:“美啊。”

袁寰沉默了会,突然问:“要让她侍寝吗?”

那语气很平静,听着并无半分冒犯感。

江席玉却察觉出了些许危险的意味,只淡淡吐了一个字:“不。”

他抬起眸,看着袁寰说:“世子想要侍寝吗?”

袁寰呼吸顿住,心中情绪翻涌起来。

天杀的,谁知道他有多想小皇帝。

十几天来,他真的没一天睡过好觉。

他也察觉到了小皇帝确实生了气,可是每当他讨好似的凑上去,小皇帝都一副假笑的模样,袁寰怕他更加不开心,最后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现在小皇帝主动问他,袁寰简直恨不得立马扑过去抱住他。

只是想抱抱他,很想很想。

所以他问:“能吗?”

能抱你吗?

江席玉不语,眼里含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袁寰参不透那笑中的意思,只能看见他上挑着勾人心弦的眸。

于是对方的不作答便似一种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袁寰深陷其中倍感煎熬,直到他终于熬到了一个濒临溃堤的点,江席玉才皮笑肉不笑的,缓慢拒绝他,说:“不能。”

袁寰怔了怔。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江席玉揉了揉眉心,说:“你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话落,江席玉偏头对着大监吩咐道:“去唤她过来。”

这个她,当然就是指李青鸾。

袁寰猛地回神,心里因着和小皇帝说话的热乎劲顿时冷却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锋利的目光扫向了大监。

大监从里面窥见了杀意,顿时被吓得不敢迈开脚步。

江席玉像是没有看见,说:“愣着做什么。”

袁寰死死的盯着他,瞳孔好似裂了瞬。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低喃道:“不能因为我闹了一次别扭,你就叫别人来……”

“为何不能?”

江席玉收敛了笑反问,眼神忽地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他又静了良久,才轻叹了声,终于一字一字认真的对袁寰说:“袁寰,你与朕之间,有些界是不能越的,你明白么?”

我们之间不能越界。

你要知道,朕和你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你想要的那些情意,朕不能给你。

也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

袁寰听出来了那些意思。

他脸色突变,沉默了很久,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那些青筋全是强忍到了极致的模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在他的血肉里,噬骨般的漫开密密麻麻的疼。

周遭气氛死寂,彼此视线对峙的过程中,袁寰率先勾唇露了笑,那抹笑实在是称不上好看,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颇为艰涩。

他看着江席玉,哑声问:“怎么样算是越界呢?……我不明白。”

“怎么会?”江席玉微微一笑,笑里透着些许残忍,他又很轻的说:“你明白的。”

他的目光落在袁寰的胸口处。

那个越界的东西,藏在他的胸腔之下。

袁寰也笑,笑意不入眼,只是酸涩涌上来时,令他不可遏制的红了视线。

不知为何,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个人。

明明那些夜里,他都很深的把他抱入怀中。

他妄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可怎么都暖不起来。

原来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小皇帝他骨子里就是冷清的。

他却还是被那双湿润的眼睛所迷惑,觉得他是无辜的,惹人怜爱的,甚至有过一刻,心跳也是和他一样的。

事实上,压根不是这样。

那些温柔都是伪装的,小皇帝自始至终都很清醒,他很残忍。

至少,此刻对他说的那句话,就无比的戳痛人心。

他那般冷静,就好似在嘲笑他,让袁寰清楚的意识到,原来那唯一一个不清醒的人,是他自己。

袁寰深吸了一口气,那些气仿佛都化作了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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