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好无情啊。”他终是忍不住,声音仿佛从齿间挤出来般,攥紧的拳也咯吱作响。
他不禁想,是他想越界吗?
许久,他想到了。
是,他想的。
如果他对小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那这段交易就简单许多。
他可以毫不在乎的被小皇帝利用,若是日后觉得厌倦了,大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去。
然而最为可怖的就是交易中,生出别的东西。
弄得真情不似真情,假意不似假意。
真真假假的掺杂其中,骗得连他自己也快要分不清了。
偏偏这要命的玩意,不是他想克制就能克制得住。
他因为这份心意,生爱生妒,最后连说句话,都要万般的小心翼翼。
怕惹他厌,怕惹他气。
他袁寰什么时候这般束手束脚过。
这一想,积了很久的情绪猝不及防的就翻涌上来。
“十七日。”袁寰忽然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十七日来你都把我视作空气。”
他凝视着江席玉,里面的情绪深沉的令人心惊。
对方的冷静,显得他居然如此可笑。
他还是可以召妃子前来,他袁寰在小皇帝心里,真的没什么重量。
袁寰唇齿间仿佛都要尝到血腥味了。
他又静默很久,还是压抑不住嫉妒,昏头的说:“在陛下这,好像谁都可以啊,但陛下是不是忘了,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上啊。”
江席玉眉眼微冷,说:“你是在威胁朕吗?”
袁寰望着他,眼里带着难察的失望,半晌,他的语气骤然添了些缥缈的温柔,太过缥缈,就显得漠然。
他反问说:“陛下为什么觉得,臣是在威胁你呢?”
心下的烦躁令江席玉眼里添了些不耐。
他开心时,他不会计较。
但他此刻不开心,所以袁寰的话在他耳里,也和威胁并无差别。
江席玉加重语气,沉声道:“袁寰,朕已经和你说的清楚了,你最好收回……”
话还未说完,就突然被袁寰打断。
他好像不想听江席玉说明白,只轻嘲般地冷笑了下,告诉他说:“陛下大可放心!”
那语气含着微怒。
“这交易还要做,臣有的是东西给你。”
“十万的兵权陛下怕是做不了什么,所以在我们之间的交易没有完成前,陛下最好不要找别人。”
他盯着江席玉,神情罕见的露了阴鸷与狠戾:“否则,臣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席玉听着那般类似于轻蔑的语气,当即盛怒拍了扶手,站起身来呵斥说:“袁寰,你放肆!”
两人之间陡然生了难言的戾气,殿内的气氛也仿佛降到了冰点,窒息般的威压袭来,大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呼息怒。
大监不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还千好万好的两人,上一刻还在彼此调笑说情的两人,如今却又这般的针锋相对。
甚至,恶语相向。
他极力朝着袁寰使眼色,让他不要这样和陛下说话。
这样无礼的话,挑衅了陛下身为帝王的威严。
哪怕陛下失势至此,也不能允许有人如此放肆。
江席玉气极,胸口剧烈起伏着踉跄了半步,跌在罗汉床上。
如云雾般的衣摆散的凌乱。
他跌在那,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受了重创。
袁寰眸光一震,心仿佛被针尖穿过般,疼的厉害。
他脚步慌乱着,当即就要上前来扶他。
江席玉攥着扶手的指骨都泛白,他指着门口,冷道:“滚,给朕滚!朕不想见到你。”
他说着,拿起旁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那东西砸在身上一点不疼,袁寰却觉得上半身的血都要失尽了。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顿住许久,直到手臂都麻木后。
他望着江席玉的眸光晃了晃,薄唇抿了又抿,似是要咬出血来。
最终,他还是在江席玉冷漠的视线里,颓然落败,垂下了手。
袁寰喉头颤动,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断续,说:“别生气……我走就是了……”
袁寰走到殿门口,停了片刻,又很细微的偏了下头,说:“别找别人……”
那声音很轻,轻到近乎无声。
无人发觉里面的恳求,也无人品到那些低不可闻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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