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奇伟绝世,功名将相乃其余事。若得机缘,子瞻当尽力为之。”
“子瞻爽快,深得我心!”那人朗声大笑。
“子厚豪迈,吾甚悦之。”苏轼也大笑起来。
骆如念虽没能看见两人表情,却能感受到客厅中的热烈气氛。随后两人又天南地北闲聊一通,那人一改锐利风格,对苏轼所说之言处处附和。骆如念只觉苏轼知无不言着实幼稚,而那人言无不和又实在是扮猪吃老虎,狡猾人哄老实人开心以图后效,不禁暗暗着急。好不容易等那人告辞离去,骆如念赶紧起身返转厢房,静静坐等苏轼。
苏轼回到厢房,只见房中檀香袅袅清茶飘香,妻子倚在榻子上做女红,眉头微蹙。
“娘子路途劳累,为何不作歇息?切莫累了身体。”苏轼关怀道。
“妾家心有所思不能安睡,特在此等候官人。”
“娘子为何事烦恼?为夫可否分忧?”
骆如念无奈笑了,为夫当然可以分忧,毕竟所忧正是你啊!
她把女红放下,过去沏了一盏茶奉与苏轼,请他在榻子另一边坐下。
“不知今日何人到访,官人与其相谈甚欢。”
“娘子如何得知?”
“妾家好奇,故坐于屏风后旁听。”
苏轼欣然笑道:
“此人姓章名惇,字子厚,乃今科同榜进士。我与他于京城赶考相识,往日交往颇为投缘。”
骆如念倒吸一口气,苏轼后半生颠沛流离起自熙宁变法带来的两党纷争,而后期新党中位高权重,迫害苏轼最甚的两个人正是章惇和吕慧卿。
骆如念惶惶望向苏轼,这位大憨憨仍边喝茶边感叹:
“今日得知他将功名诰敕弃之若芥,气魄宏大,真异人也。”
“官人……”骆如念颤颤出声,“妾家自有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娘子无须见外,自当直言。”
“诚如所言,金殿登科难于登天,但此人竟因不甘居于族侄之下而愤然弃之,可见其心高气傲,性格刚硬。”
“持才傲物、不落俗套多为文人志气,并无不妥。”苏轼拿起茶杯微抿一口,摆手道。
“何为志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志气,‘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为志气,‘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荫’为志气。然此人与官人攀谈之时,多有附和之词奉承之意,鲜闻个人之见,岂不怪哉?”
“我与子厚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话语投契也是自然。”
苏轼从茶几上捻起一个果子放进口中,毫不在意地答道。
“官人……”骆如念的语气不由加重了些。“若是知己好友寻常叙旧,更应随心所欲、畅所欲言。此人却首鼠两端、惟官人意之所向,如何称得上坦诚以待?”
苏轼放下茶盏,疑惑看向骆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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