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似有所指?”
骆如念抓过苏轼双手,看着爱人一字一句道:
“官人待人耿直憨实不知矫饰,与人交往言无不尽。但此人持才自傲行事偏激足见刚狠,交谈闲聊见风转舵可见狡诈,如此刚狠狡诈之人,官人何用与其推心置腹无所不谈?今日他有求于你自然百般逢迎,若日后情势变化利益相悖,只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心之言招致有意之害啊。”
“欸,娘子实是多虑了。”苏轼豁然一笑拍拍妻子手背,不以为然道: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更何况我与子厚意气相许,焚香煮茗诗文唱和得其真趣,想来并无相害之意。”
他站起来去搀骆如念,“娘子今日路途奔波,定然身乏神倦。松月,伺候大娘子歇息。”
骆如念见爱人仍然不为所动,心中万般忧愁却深感无奈。唉,既然太白金星说文曲仙君这一世历经磨折,有些事情终是天意使然不能改变。她心情沉重,默默由着松月搀扶回房歇息。
翌日,骆如念起来不见苏轼,忙问松月。松月道:
“方才听苏安禀告,昨日那人一早来送出游帖子,公子便随他出门去了。”
“啊?那人又来了?”
骆如念听着只是心惊,整日坐立不安寝食无味,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时分,苏轼终于回来了。
他满脸灰尘风尘仆仆,一回来就找水喝。骆如念连忙送上一大壶黎檬子白蜜水,又叫小厮放好澡汤供他洗浴,通知厨房将她一早熬煮的莲子雪耳糖水加热端来。待苏轼洗浴完毕,糖水正好送到,苏轼喝了一大碗糖水,他爱吃的粉团肉丸和酒糟鲈鱼等饭菜也送到了。骆如念盛了一大碗饭给苏轼,他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骆如念边为他布菜边问:
“官人今日不知去做何营生,竟然这般饥渴?”
“子厚清早来邀我同游山寺,在山中转了一日早已粮尽水绝,可不是饿得慌。”
“哦,不知官人此行有何见闻?”
“山乃幽山,寺为古寺,谭是深渊……”
苏轼夹了个丸子,愣了愣神才放进嘴巴里,接着说道:
“子厚胆大豪强,确实挺拔于众,很不一般。”
骆如念给苏轼夹了一块鱼肉,问道:“此话怎讲?”
“今日行至仙潭,眼见峭壁千仞仅有一木架于潭上。我欲止步回头,子厚却相邀过桥,以题字留作纪念。我看那独木桥破旧管狭,桥下有万丈深潭,自是迟疑不前。然,子厚神色自若泰然过桥,将绳索分缚腰间与悬崖孤树,攀岩而上立于险壁题字留念,又若无其事笑,漫步危桥而返。我看着端得个心惊胆战,他仍面不改色步伐如常……”
骆如念听苏轼的描述,想象当时情景,不觉打了个寒颤,苏轼也呼一口大气,夹起鱼肉吃下,又缓缓道:
“待他返回桥边,我感言道:‘君日后定能杀人。’他问何故?我道:‘能自拼命者能杀人’。子厚只是放声大笑,谈笑风生全无惧意。”
苏轼放下筷子,自己盛了一碗糖水一饮而尽,感叹道:
“日后此人必能杀伐果决,得成大事。”
骆如念默然不语,心中忧虑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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