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与寇深相仿,都是从永乐年间奏过来的六朝元老,也亲眼目睹了大明王朝的盛极而衰。

此刻眼见寇深都要去朝天阙,他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劝是劝不回来的。”

“现在群情激愤,唯有陛下那边服软,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李贤感受到王直的目光,忍不住摇头苦笑。

皇帝陛下会服软吗?

“原德,面圣去吧,陛下信重你!”

李贤默然点头。

他现在成了皇帝与群臣之间的纽带。

乾清宫中。

朱祁镇一回宫后便勃然大怒,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额头的青筋像一条小青蛇似的蜿蜒蠕动,可见内心的怒火何等旺盛。

“好一个彭时!”

“好一个寇深!”

“当真是无君无父!”

“朕在尔等眼中,就是如此昏庸无道的君主吗?”

朱祁镇越想越生气,一股火气憋在胸腹,发泄不出来,脸色愈发狰狞。

太子朱见深则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以免殃及池鱼,若是被什么瓶瓶罐罐的摔到身上就不好了。

牛玉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神情凝重地开了口。

“陛下,寇深、彭时等人齐聚于左顺门外跪谏,大呼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和宣宗皇帝,哭声、喊声震天……”

“你说什么?”朱祁镇听到这话,顿时就被气疯了。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些乱臣贼子是想逼宫吗?”

朱见深听了,觉得哪里有些古怪,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牛玉,你亲自过去,让他们散去!”

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等同于外朝的内阁首辅,这地位身份完全足够了。

可惜不管是牛玉还是朱见深都清楚,别说牛玉去了,就算朱见深去了都没有用。

群臣要的是一个“公道”,皇帝不严惩朱奠培,他们就绝不会退去!

牛玉走后,李贤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直接跪倒在地上,道:“还请陛下息怒!”

“李贤!”朱祁镇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寇深与都察院为何会卷入其中?”

这才是朱祁镇真正愤怒的地方。

如果仅仅只是南臣缙绅,朱祁镇顺手就打压下去了,但寇深的突然“倒戈”,却让朱祁镇措手不及,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贤迟疑片刻之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陛下息怒,寇总宪久任台宪,一向刚正不阿,所以才会如此!”

“毕竟宁王朱奠培不是特例,大多宗室藩王都骄横跋扈,残害百姓,寇总宪……”

李贤耐心解释了半天,朱祁镇却是压根听不进去。

“你立刻去左顺门,让群臣散去!”

“否则朕绝对会动用锦衣卫,该廷杖的廷杖,该罢官的罢官,绝不留情!”

此话一出,李贤目光一凝,立刻起身匆匆离去。

朱见深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不出所料,朱土木这是决心抗衡到底了。

在他认知里面,这依旧还是南臣缙绅的反弹,在对他这个皇帝表达不满。

可是他完全忽视了最基础的事实,那就是大明的纲纪律令不容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坏。

规矩这个东西,破坏起来容易,可再想要建立,那就难了。

更何况是纲纪律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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