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号冲出了冬妖的冰流星群。接着，她转过一个马蹄铁形的弯，罗维德舰长派出舰载机侦察敌人的方位。憋闷了很久的简妮丝立即带着一个小队往高空飞去，过了不久，她就兴奋地通过无线电报告了冰流星最多的位置。水银号又转动了一个角度，使她的武器能够对准那个方向。疾风猛烈地冲向她的飞机，把她从队友身边刮跑了。简妮丝冷静地先顺着风飞行，忽然，猛地拉起机头，蛇形盘旋而上，在别人以为她就要失速的时候以近乎直角的角度拐了一个弯，绕到了气流的侧面。简妮丝·梅拉斯特冷漠地朝着那闪着诡异流光的核心看了一眼，随即带着侦察机扬长而去。
此时，站在炮塔下面的舰员中就有蒙瑞和拉森迪克。他们正跟着其他五个老兵负责“圣达拉娜”。这是水银号口径最大的主炮，也是唯一有名字的那个——达拉娜是尤尔森教的圣人，她保佑水手和飞行者——现在，水银号战斗飞空艇的银色装甲上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窗口，从里面逐渐显现出主炮黑洞洞的炮口。索尔丁·马洛里紧紧抓着一边扶手，在另一边注视着机械表的读数，副炮长抓起简单的测距仪器量了距离，飞速地计算着弹道，把读术报告给索尔丁。在果断地做出判断之后，他下达了装填弹药的命令，一个身材魁梧的炮兵飞快地转动阀门，蒙瑞在另一边帮助他。拉森迪克跑去按下了控制炮弹进轨的电钮，其余人都在忙着调整圣达拉娜大炮的角度，炮弹装填完毕时发出了一声闷响，索尔丁要求所有人立即戴上耳罩。
“现在，小子们，看吧！”他几乎是愉快地指着前方说道，“看看我们怎么解决这一大片东西的！”
在通讯听筒的那一端，罗维德舰长下令：“开火！”
炮弹开始在炮膛里一节一节地跳跃着冲向天空，拉森迪克和蒙瑞站在安全距离外，目不转睛地看着炮塔，甚至整个水银号因为巨大的后坐力兴奋地战栗，一股白色的气流冲了出来，像是一支重箭把灰色的厚重云团切开。火药爆炸闪烁出一阵橘红色的光，在瞬间点燃了周围的云。拉森迪克和蒙瑞按照指示戴着耳罩，张开嘴巴，但他俩在开火很长时间后还继续张着嘴，就只是因为惊讶了。他们看到云被炮弹劈开之后，甚至短暂地停留了一段时间，才又慢慢地合拢。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刚刚还胡乱飞舞的冰流星全都不见了。地面上蓝绿色的诡异焰火依然在闪烁，像是沼气池里的气泡。它还在安静地燃烧着，连同它地下的所有秘密。
……也并非所有秘密。
“我们还没来得及拍更多照片呢。”拉森迪克摘下耳罩，叹息着说道。
“我们已经找到够多东西了，还有杰瑞科搜集的资料，老弟。”蒙瑞拍了拍他的肩。
“你说那个OIA组织的人，会跑到哪里呢？”蒙瑞突然问道，“他们会不会跑到他们的老窝，就是默海那里……？”
“那他们跑得也太快了。”拉森迪克皱皱眉，说，“我越想越不对劲，我们一路上连他们半个人都没碰到，好像就是专门挖了坑让我们往里面跳……而且，冬妖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赫洛战场上？”
“这如果只是巧合，那就更吓人了。”蒙瑞谨慎地说出了他的看法，“冬妖被赶回去后，沉寂那么多年又突然出现……而且数量还多到能拿去做实验都不够……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在复制它们吗？我是说，如果这是魔王的杰作……”
“魔王在游击队里呢，老弟。”拉森迪克试着跟蒙瑞开玩笑，但他看着对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只好耸了耸肩，敛起了笑容，“无论是不是魔鬼作祟，我相信圣子伊什何和尤尔森不会抛弃我们的。他俩要不顶用……水银号的军官们也一定能有办法的。”
“说起来……”蒙瑞看着四周的一片焦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门防空炮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啊……”
按照军需长亚卡文的报告，阵亡了十个人：防空炮队的五名舰员和队长、维修班的两名舰员，还有三名从大裂缝里掉出去的普通舰员。
亚卡文和查兰特在手术室里紧张地抢救伤员。查兰特用太阳石为伤口止血、缓解疼痛，以及进行基本的修复，亚卡文负责对其进行进一步的处理。有人的内脏流了出来，有人的手臂被炸得像一块拖布，还有人已经被炸断了四肢。他们的皮肤像冻伤了一样变得发黑，里面残余的蓝色血液仍在灼烧。查兰特按照蓝本子上的方法，先去除冬妖武器类似“辐射”的影响，接着尽可能地保存他们的肌肉。亚卡文只能摇头，他找来一把小锯条，告诉查兰特，只能把坏死的地方全都切除。伤在脸上的，今后就得像他们的罗维德舰长那样，存留一张扭曲、丑陋、像树皮似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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