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波双臂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我听见他们跑出去很远，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那这时候，家里就只剩下董小花那一个傻妮子了。我得抓住这个机会。”
监控室里朱亚楠的眉头开始拧紧。
“大门和堂屋门都开着，不过都没有开灯。机会难得，我摸黑进去，西屋的门虚掩着，明显能听到有个女人在哭，我往里看了一眼，通过窗户的月光，我看见正在哭的人就是董小花，她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而且似乎......”
“似乎什么！”，梁波瞪大眼睛看着他。
“似乎没穿衣服，全身......全身都光着。”张大伟说罢，偷偷抬眼看了梁波一眼，正好遇见后者射来的冷峻目光，赶紧又低下头。
“然后你做了什么？”梁波的声音同样冷峻。
“我很奇怪，但顾不了那么多了，”张大伟继续叙述：“我赶紧摸到东屋里，他家就三间房，一间堂屋，西屋董小花住，那东屋肯定是董赖子和他媳妇的房间了。我用手机打着照，摸索了一会，最后从他抽屉里拿走了1000块钱。”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赶紧跑了啊，我出大门的时候又听见了他们的吵闹声，不过幸亏我跑得快，他们没看见我。那董赖子如果知道我是拿的他的钱，非打死我不可。”张大伟回答得干脆利落，时隔近一年，言语中还能明显听出来侥幸的味道。
“董小花呢，她有没有看见你偷钱的事？”
“应该没有吧，要不然她肯定告诉她爹了啊，他爹不会放过我的。”
“你没和她起冲突吧，言语上的，或者，肢体上的？”
“没有啊，我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和她起冲突？”
“你和董小花是什么关系？”
“关系？没什么关系啊？就是一个村的。”张大伟正在忐忑警方会因为那次盗窃案对他进行什么样的惩罚，没想到警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胡说！”梁波突然厉声呵道：“有人看见你们走的很近，明明你们是在谈恋爱，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
“啊？”张大伟对梁波的话感到很意外，他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似乎想笑，不过很快使劲地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张大伟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怎么会看上她那个又傻又丑的女人？再说，他那老爹整天凶神恶煞得，谁愿意找他闺女谈对象？”
梁波虽然不擅长心理学，但也是刑侦和审讯的老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毫无疑问，是很难有意装出来的。
坐在监控室里的朱亚楠此刻有着和梁波相似的感觉，她敏锐地观察到梁波的尴尬，便适时地把他叫了出来。
“我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来气，妈的，实在不行得给他上点手段！”
梁波愤恨的语气难掩疲惫。去张家走访，再加上突击询问张大伟，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让他的心情也焦躁起来。
其实无论是朱亚楠还是梁波，都隐隐地感觉到，张大伟似乎并不是导致董小花怀孕的“凶手”。
“去董小花家看一下吧？也许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朱亚楠看着黑着眼圈的梁波，虽有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梁波尴尬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如果刚才我听你的......”梁波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接着道：“不过，我想，董小花是近十个月前被人侵犯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急于一时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过去。”
梁波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十个月都过去了，一次常规的走访，完全没必要使出分秒必争的架势。
更衣室里，朱亚楠解开警服上的第一课纽扣，手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脑海里，董小花清澈单纯的眼神，董父声泪俱下的控诉，与何飞不约而同相交的，同样有些疑惑的目光......
朱亚楠看了一眼腕表，时针马上就要指向十点。片刻犹豫之后，她还是拨通了何飞的电话。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抓住凶手了吗？今天累坏了吧？”电话那头的何飞平静地问道，最后一句话明显放满了语速。
朱亚楠感到心中稍稍一暖，她感到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而不是普通朋友的问候。
“我感觉，张大伟不像是嫌疑人。”朱亚楠想起何飞并不知道“张大伟”这个名字，“张大伟就是董父说的张三儿。”
何飞点点头，“去董家有什么发现吗？”
朱亚楠犹豫了一下，“因为要尽快找到张大伟，时间紧迫，所以，我们就没去董家。”
些许沉默后，何飞继续说道：“也是，毕竟通过董父的描述，张大伟确实不能排除作案的嫌疑。”
“所以，我想去董小花家里看看。”朱亚楠似乎已将何飞当做了同事，在和何飞通话中，带着明显的商量语气。
“是的，确实应该去看看......晚上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就去。你们忙到现在，确实很辛苦。”
“不，我想现在就去。”朱亚楠说出自己的想法，似有期待。
“现在？没必要吧”，何飞呵呵一笑，“我想你们队长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朱亚楠也微微一笑：“我还没有和他说......我想自己去，你知道，我这心里，烦乱的很，而且，我想尽快证实我心里的想法。”
何飞能理解朱亚楠此刻的心情，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董家，弄清事情的真相。让她明天再去的话，这一夜她必然会是万分的煎熬。
“我陪你去，你在刑警队门口等我会，我马上过去。”何飞爽快地说道。
朱亚楠心中一阵暖流涌动，这正是自己内心期待的。在她心中，这不仅仅与董小花的案情有关了。因为此，她竟然忘了说些“你也很累，这么晚了就别去了”的客套话，只是忍不住问了句：“给你的书看了吗？”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还没来及看。”何飞声音里带着歉意。
朱亚楠笑道：“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来吧，我在大门口等你。路上注意安全，山里凉，多穿点衣服。”
“好的，放心吧。”何飞爽快地答应着。然后，轻轻地合上那本，已经打开了多页的《三体-黑暗森林》。
那书的第13页和第14页之间穿了一根细长的黑发。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