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楠的心跳在加速。尽管她是刑警出身,但目前她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身上仅仅穿着内衣,对对方的情况完全无法预料。她紧紧地捂住胸口,尽量地压低自己的呼吸音。
男人的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了下来,然后,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朱警官,你醒了吗?”
何飞的声音让朱亚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醒了,你......”
“你先把灯关上。”
屋内恢复了黑暗,何飞打开了房门,打了个深深的哈欠。“你把衣服换上,昨天刚洗过的。”朱亚楠感觉到有衣服扔在了床上,随即房门又被关上。
朱亚楠摸索着穿上了何飞的睡衣,宽松肥大的衣服显得她特别娇小。
“你进来吧,我好了。”朱亚楠边说边打开了灯。
何飞再次打开房门,朱亚楠看到他一脸倦容,有些呆滞的双眼里布满血丝。
“我怎么会在这里?”朱亚楠看着何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飞倚靠在卧室门上,苦笑一声。
何飞给朱亚楠回的电话接通之后,心里泛起一种隐隐的不安。从朱亚楠说话的语调来看,她肯定是喝了不少酒,而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显示,她极可能在某个酒吧里。
这让何飞犯了难,他平时很少喝酒,更极少去酒吧那种地方,要如何去找呢?
不过也并非毫无头绪,模模糊糊中,他感觉那高亢的DJ舞曲有点似曾相识。何飞来不及去想如果找不到该怎么办,开上车便风驰电掣般地赶了过去。
在酒精、音乐,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的共同刺激下,舞池中间的人群已进入近乎癫狂的状态,没有人会在意角落里,一个刚刚喝醉的女孩。
除非别有用心。
三个男人,两个染着黄毛,一胖一瘦,个子中等,看起来最多十七八岁,第三个留着长头发,个头高大,年龄要大一些。他们身体暴露处都露出形态各异的纹身,眼神鬼鬼祟祟。显然,此刻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朱亚楠。
瘦黄毛推了推朱亚楠的胳膊,没有反应。胖黄毛则凑到朱亚楠耳边,一边加大了力气继续晃了她几下,一边轻声问道:“你好,小姐姐......,”仍然没有丝毫回应。
“是个全的,”两个人看向长头发,眼睛里闪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长头发四下里看了一圈,走到服务台前。
“3号桌结账。”
“是您啊,洪哥,您这是.....她是......?”
“你嫂子,喝多了......别结结巴巴的,一共多少钱?”
“哦,好的,”服务生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一共是......”
“不用找了。”
长头发结完账,转身看向胖瘦黄毛,下巴颏向门口的方向点了点。二人会意,一人一只胳膊架起了朱亚楠。长头发则抓起朱亚楠的手包和手机。三个人把朱亚楠围在中间,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向门口走去。
他们刚走下第一级台阶,脚步突然间停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一个三十岁左右,个头中等但身体健硕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让开!”长头发朝男人喝道。
“放下她。”何飞语气平静,眼里却冒着凶光。
长头发身材高大壮硕,不甘示弱:“你他妈谁啊?”
何飞冷冷一笑:“我是谁不重要,我建议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就在那个包里,你可以打开看看。”
长头发犹豫一下,警惕地后退一步,打开了朱亚楠的手包。包里是几件女性用品,在侧包里有一个证件模样的小本子。长头发把小本子拿出来,借着酒吧招牌的光亮,还未及细看,银色的国徽已经闪入他的眼睛。长头发的脸上立即闪现出惊骇的神色,触电似的甩掉了手包,撒腿就跑。两个黄毛一看情形不对,不及细问,也都赶紧松开了朱亚楠拼命逃去。何飞蹲下身子,一手扶着朱亚楠,一只手捡起她的警官证,放进了包里。
此刻的朱亚楠仍未清醒,她的身体被何飞支撑着,脸像小猫一般靠在何飞的肩膀和脖颈处,时而紧贴,时而蹭来蹭去,嘴里发出着含混不清的轻哼声。何飞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我们走......”
未等起身,何飞感到朱亚楠的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几声干呕之后,一股湿热的东西流淌到肩头和后背上,鼻子里顿时充满了酸腐的气味。
“没事了,没事了,”何飞一动不动,待朱亚楠又反复吐了几次,平静下来以后,用手擦了擦她的眼睛和嘴,抱着她站起身,把她放在车的后座上。何飞脱掉满是呕吐物的衬衣,裸露着上身,发动了汽车。
“原来是这样,”朱亚楠紧紧捂住胸口,脸上是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谢谢你何医生,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对不起,我会赔你。”
何飞笑了笑,摆摆手,“你得感谢我平时不去那些地方,以至于在这个城市里,我只知道这么一家酒吧。”
何飞的意思很明显,他只知道这一家酒吧的位置,自然就只能先去那里找她,这才能快速地到达。如果他是个泡吧老手,把整个城市几十家酒吧都找过来,即使找到她也晚了。
其实,有件事何飞向朱亚楠隐瞒了,他之所以知道这家酒吧,是因为他曾经去过一次。那唯一的一次,正是当年刚认识余琴琴的时候,后者带她去的,当时也放着同样的音乐。往事唏嘘,当年的一段虐恋竟然在冥冥之中,阴差阳错地救了朱亚楠一命。
以后他会知道,也救了他自己。
“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何飞看着朱亚楠,一脸严肃。
“嗯......”朱亚楠低下头,却又偷偷抬眼看着何飞,像极了被老师训诫,又心存侥幸的小学生。
何飞给朱亚楠续上一杯水。同时,他也一直在等朱亚楠问另外一件事,但她迟迟没有提起。不过,何飞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虽然你吐我身上了,可是我抱......送你上车的时候,也弄到了你的衣服和裤子上,头发上也有。所以......衣服我已经洗完晾上了,天亮了应该就能穿。”
朱亚楠舔舔嘴唇,低头说道:“哦,谢谢了,”然后又抬头看着何飞,“你刚才出去了?”
何飞打了个哈欠,“是啊,下午手术的病人有点状况,我去处理了一下,刚回来......行了,你没事就好......我也去歇会儿,明天还得出门诊。”
何飞不等朱亚楠回应便关上了卧室门。不到五分钟,客厅里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朱亚楠关上灯,卧室里又瞬间恢复了一片漆黑。不知怎么的,她感觉现在的状态好像在哪儿经历过。她很清楚那不是真正的经历,而是自己常常幻想的一个场景,但是此时此刻,幻想和现实的界限模糊了起来。
婚礼结束了,喧嚣归于宁静。他在门外,正在送最后一批客人离开,而她,就躺在属于自己的双人床上,等待着心爱的男人来到身边。他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回到家竟然在沙发上酣然入睡。她不怪他,心里只有心疼,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这是现实,又是梦。而那些梦,又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照进现实?朱亚楠幻想着,眼皮逐渐沉重起来,渐渐地又一次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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