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客气同时又不容置疑地说道:“希望我们弄错了。不过在这之前,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何飞一头雾水,但眼前的警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的,我跟你们去。”

两名警察带着何飞下了楼,另外两位则进入何飞的房内进行搜查。

二十分钟后,何飞被带到了讯问室里。

何飞想不通自己会和什么案子有关联。是因为医疗事故吗?最近没有。病人或家属投诉?没接到医院的电话。何飞的大脑在飞转,人却被按在了审讯椅上,手和脚却被四个冷冰冰的铁圈套住。情况似乎不妙。

何飞仍然想不出来为何会被这样对待,手脚又动弹不得,不禁怒火中烧。

不过何飞还是暂时把愤怒压抑住:“哎,你们这样对我,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们不说的话,我认识你们单位的朱亚楠,让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波坐在了审讯席上,点着一支烟。何飞皱了皱眉:“封闭空间不要抽烟好不好?你这一口烟里有一千多种化学物质,其中300多种对身体有害,69种有致癌性.................”

梁波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的书记员。梁波和书记员知道何飞和朱亚楠认识,心情有些复杂。

朱亚楠站在大屏幕前,牙齿轻咬着嘴唇,眼睛里有些湿润,心里则是一团乱麻。她无论如何说服不了自己,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一个杀人凶手!但是工作以来经历的案子,以及档案室里那一排排的陈年旧案又告诉她,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衣冠禽兽。

刘志刚坐在朱亚楠身后的椅子上,掏出一支烟正要点着,手机响了。“T恤找到了?嗯,好,送DNA室。”

梁波把烟摁灭,“叫什么名字?”

“何飞。”

“多大年龄?”

”32岁。”

“工作单位?”

”市人民医院肾内科。”

”手机号码?”

......

走完一般程序,梁波又点燃一根烟,“何医生,我建议你暂时不要提朱亚楠的名字,以免给她带来麻烦......我们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你现在涉嫌一起杀人案,请务必配合我们调查。”

何飞的愤怒逐渐变成疑惑,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接触过的什么人,会把自己卷进一宗杀人案里面。但很快,他心里又泛起隐隐的恐惧。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也不是没有的事。对警方来说,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如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就是杀人凶手!

“昨天中午一点,你在哪里?”梁波的问话把何飞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我去了一个病人的家里。”

“说说具体情况。”

何飞道:“病人昨天上午透析,回家后感觉穿刺的地方疼痛,自己按摩了一会不缓解,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本不想去的,我又不是家庭医生。不过,这个病人家里没有陪人,平时和他的关系也比较好,就去他家里看了一下。”

“你和他很熟吗?去过他家里吗?”

“比别的病人熟一些,去过一次............能不能来杯水?”何飞舔舔干裂的嘴唇。

他们提到了吴佳琦,而何飞昨天确实也去过吴佳琦的家。难道他出事了?

水杯放在了审讯椅的小桌上,何飞双手被束缚,只能伸直身子,趴下头去喝。朱亚楠看着这个画面,感到既揪心又有些生气,转头朝刘志刚提出抗议。刘志刚意味深长地看了朱亚楠一眼,示意把何飞的一只手铐打开。

放下水杯,何飞继续说道:“我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他透析结束后,动脉端腕带压得比较松,有疼痛,还有些渗血。我帮他紧了一下,告诉他少活动。观察了20多分钟,疼痛和渗血明显缓解,我就回去了。”

“你怎么去的?”

“我自己开车去的。”

“车牌号?”

“......”

“谁给你开门?”

“没人给我开门,病人家的锁是密码锁,他告诉了我密码,我自己开门进去的。”

“你昨天穿什么衣服?”

“上衣是一件白色T恤,下面是......”何飞脱口而出。稍作停顿后,忽然提高了声音:“对啦,病人家里装有摄像头,你们把监控调出来,看看我是不是说谎?!”

梁波没有理会何飞,而是接通了侦查员刚刚打来的电话。

“从何飞住处搜出了一件带血的白色T恤,已送DNA室进行比对。”梁波点点头,再次看向何飞,目光里,多了一分严肃和警惕。

何飞则仍是一脸疑惑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梁波拿出一张照片,板着脸说道:“你说到这个病人叫吴佳琦,家住在金色家园1号别墅。今天早晨我们接到报案,赶到现场的时候,病人已经死亡,初步判断是被人用绳索勒死,死亡时间,就在昨天中午一点钟左右。”梁波转头向书记员,“给他看看照片”。

何飞看着照片,只觉得血涌大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是昨天中午去的他家,也就是说,我刚走,他就被害了?”

梁波冷哼一声:“他昨天中午遇害是确定无疑的,至于是不是在你走后,那就不好说了。我们正在做进一步的侦查,时间不会太久的。此刻我要提醒你的是,”梁波一直平和的语气骤然严厉:“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最好尽快坦白,或许可以从轻处理,否则,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我明白。我重申一遍,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人。”何飞用力回击,思维在情绪稳定以后开始活跃:“有人在他走后不久,进入别墅,杀死吴佳琦,然后嫁祸给自己?那个人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不是嫁祸,仅仅是个巧合......甚至他(她)可能早早就隐藏在别墅里......”电影里的情节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何飞思索着,渐渐觉得不寒而栗。

梁波和书记员离开了讯问室,刘志刚轻拍下朱亚楠的肩膀,也起身离开。朱亚楠一个人站在视频前,木僵一般,一动不动。和曹勇分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刑警队见惯了生死的朱亚楠,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厚厚的冰块封住,从此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让她的心感到温暖。但是,何飞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想法,她能感受到冰块在慢慢地碎裂、融化,感受到太阳又在自己心里慢慢升起。而这个案子发生以来自己的所有心绪,已经和何飞同处在一个频率上。她焦急万分,又手足无措。

以刑警的直觉,朱亚楠觉得,何飞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但法律是不讲可能的,何飞暂时确实没办法逃脱嫌疑。她恨不得也戴上手铐,和心爱的人锁在一起。对她来说,在哪不重要,在一起才重要。晚上,朱亚楠没有回家,就住在了刑警支队里,虽然离看守所有一段距离,但总归是一个系统。朱亚楠以这种方式,与何飞在一起。

DNA室结果出来,从何飞家里搜出的白色T恤上的血迹,正是属于吴佳琦。侦查员在鞋柜里,还找到了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鞋底与吴佳琦别墅洗手间的鞋印一致。

梁波带着书记员再次讯问何飞。

“鞋子不错,T恤一般,不过还好,都是正品。”梁波冷冷说道。

“你什么意思?”何飞话刚出口,立即明白了梁波话里的意思。

“吴佳琦左前臂腕带压迫的地方有些疼痛,我给他调整腕带的时候,血突然喷了出来,你们应该也知道,动脉血,压力很大的。”

“至于你说的鞋子,我就是穿那双鞋去的吴家。他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我也就没办法换。洗手间地面有些水渍,我难免会踩上去。”

梁波厉声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在抵赖?何医生,要不要我把你身后墙上的八个大字念给你听?”

何飞却十分平静:“证据确凿?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证据确凿是个什么概念,我只知道是自己牺牲了休息时间,跑到病人家里去帮助病人。现在却反被诬陷杀了人。我没有抵赖,我只是陈述事实。”

激将法看来并不奏效,缺失的那一段视频没找到,证据链不完整,无法向检察院提请诉讼。梁波这一板斧下去扑了个空,一时不知再从何入手。只好丢下一句随口而出的话:“我们再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后果吧!”随后和书记员离开。

何飞双拳紧握,满腔怒火,却找不到发泄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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