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天，许岷再也没出现。高数课上没人帮占座，起晚了的女生们只能坐最后一排。沐白依依据经验安慰舍友：“大家求知的热情持续不了两个月，会自动让出前排的。” 宁岸：“……别管我们了，担心该担心的人吧！” 沐白依硬着头皮去前排探访许岷的舍友。 “许岷啊，他帝都有朋友过来，说是高中同学，这两天陪着到处转悠。”舍友还不知道他俩闹僵，“你俩不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这事儿你不知道？” 帝都的朋友……丫的，还是个女的吧！上课铃响，沐白依就在老师转身板演的一刻从后门冲出教室，几秒钟拨通了八百年不联系的某人电话。 俞心砚接得很快，语气听来颇为诧异：“木乃伊？你不是在上课吗？” 呵呵。对我的课表倒是了如指掌啊。 沐白依懒得维持塑料姐妹情深：“麻烦让许岷接电话。” 心砚相当夸张地惊呼：“许岷？他来帝都了？没联系过我啊！” 沐白依压住火气。装傻充愣是俞心砚的拿手好戏：“依依，你是找不到许岷吗？我去问下黄澄澄，说不定有另外的联系方式。你别急，有了消息立刻给你回话！” 俞心砚挂断后，不到一分钟屏幕闪烁。两天都没拨通的号码就这么凑巧地扎进眼里。 沐白依冷哼一声，接。 “……” “喂，依依。” “……” “依依，我跟你道歉。” “……” “依依？！”许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沐白依蓄足了愤怒值，冲着听筒一声低吼： “高数老师点名了，你等着挂科吧！” 她气呼呼地返回教室，被老师逮个正着：“上课五分钟了，怎么才来？” “我……”捉奸去了。众目睽睽之下，走道上的沐白依有些站不住。 老师板着脸：“上节课后留的思考题解出来了吗？” 沐白依如获大赦。古往今来，平民学生最大的优势只有出众的成绩。代替不了的实力才是免死金牌，别说上课期间随意进出，就算她随便写一张没经辅导员盖章的请假条，高数老师也照单全收。 头顶绿云一扫而光，她理所当然地回座，从书包里抽出解题步骤。讲完思路，老师毫不掩饰惊讶：“就这么几天，你把下册的内容也超前学完了？” 教室里又是一阵骚动。每次都坐第一排的几个电子系男生嘴巴张得能生吞一个沐白依。 课间，老师将沐白依叫上台，翻着书不无惋惜：“你念文科真是可惜了。” 沐白依小声说：“自从被调剂到历史系，我一直在研究学校的转系制度，不知道大二能不能行。” 这是她第一次跟这所学校的人透露转系的念头。老师眼前一亮：“有兴趣转我们数理学院吗？” “学校不是不让文科转理工吗？” 老师满不在乎：“那是一般文科生跟不上。你要是想来，我找院长给你开推荐信！” 回座后沐白依的表情罕见地张扬，宋雨澄都忍不住捅胳膊肘：“差不多行了啊，又不是头一回被夸。” “就是，上课前还恹恹的……” 沐白依条件反射地一激灵：“谁恹恹的了！” 无人回应。 沐白依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我决定，今后，但凡与感情的事情都撂到一边，全心全意经营我的学业。” 其他三人动作一致头扭一边，话都懒得说了。 ———— “作出这样艰难的决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你们看啊，自从跟许岷在一起，我就一直挺倒霉的。比如，连学生会都没进得去……哎你干什么！胖不死你！” 沐白依伸出筷子想要阻止，然而晚了一步，餐盘里最大的一块肉还是被赵回旋夹走了。 宁岸毫不同情：“没进学生会是你活该，谁让你瞎吹牛来着。” 沐白依专心抢肉，假装听不见宁岸的话。落选院会的结果的确打死都没料到，忿忿的她还请宁岸打听了一阵，拒收理由居然是——编程的特长纯属吹牛！吹牛！ 刚入学的女生就不能写代码吗！沐白依大怒，抄起笔记本直奔院会，不巧半路惨遭拦截—— 朱诺：“重申了多少次，大一不允许带电脑！” …… 跟沐家爹妈死缠了两个月的顶配就这样进了院团委的保险柜，院会技术部骨干之路也就此不了了之。旧事重提，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沐白依有苦难言，好在吃了嘴短的赵回旋还算良心：“许岷劈腿，当真不需要我们帮你讨个说法？” 沐白依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要说俞心砚挖墙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一直没怎么上心，主要是觉得跟许岷分手的事儿迟早要提上议程，待她顺利转了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撕破脸皮。但她没想到许岷能做得这么绝情。女朋友前几天刚在街头被占了便宜，他许岷转头迫不及待投入来自帝都的怀抱，生熟都不太可忍也！ 不就是劈个叉！谁还不会给自己留个备胎咋地！再不济她还有归翎呢。想起归翎对江雨扉念念不忘的样子，沐白依的虚荣心好一番荡漾。 饭毕，宁岸和赵回旋被院学生会叫去筹备迎新晚会，宋雨澄回宿舍睡午觉，沐白依一个人鬼使神差地逛到了网球场边。 既然放弃了许岷，归翎这头得抓点紧，那个近期要过生日的那拉姗不太像个省油的灯……咦？ 午饭时分通常没人吃饱饭瞎运动，但今日网球场上却人头攒动，而且放眼望去全是白得亮眼的姑娘。沐白依好奇地过去，随手拽了两张桌子后头的女生：“请问这是在干嘛？” 女生低头清点一堆纸张，根本没空搭理。沐白依又问了一遍，旁边另一个高个女生没好气地说：“校啦啦队招新啊！” “啦啦队招新？”摆网球场干嘛？ 小学妹的一脸茫然看得学姐十分烦心：“啦啦队每年十月都要招新的，你上大学前没上网查攻略吗？” 逗，她上辈子都念到博士毕业了，还查什么攻略啊。 沐白依特别拽地摇头，如愿收获了两个白眼。 “报名请到旁边填写报名表，后面排队。”高个学姐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沐白依悻悻走到一边，方才一群女生打量的眼神可没逃过她的视线。她也下意识看自己。跟这群个高腿长肤白腰细的姑娘一比，沐白依的豆芽菜身段实在太不争气了…… 唉……她忍不住又一次怀念34C的江雨扉。沐白依这身材也是奇怪，胡吃海塞不长肉就算了，连续锻炼三个月线条都毫无长进。还啦啦队呢，给啦啦队捡捧花人都不一定要。 再对比下去纯粹自取其辱，沐白依沮丧地离开，走出场地没两步，突然刹住脚。 “同学还有什么事儿？” “我找网球课的封度老师。我们班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场地打比赛。” 学姐刚整理完一波报名表，终于收拾出一点耐心：“封老师好像不在，只有一位归老师跟我们教练在一块儿，你去问问他们吧。” 她指着场地旁的休息室。猜想得到证实，沐白依拔腿直奔目标。 ———— 网球场边的休息室里。 十月中旬，陵京平均气温不超过二十度，那拉姗只在连衣短裙外加了件针织衫，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好看倒是好看，但归翎看着总觉得裤管发凉。他想起头一回见她，大热天一头浓密的长发就这么披着，不禁感叹：“都说那老师是体育部的一抹清风，按着反季的时尚穿搭就对了。” 那拉姗也习惯了归翎的表述风格：“……权当你夸我了。” 归翎朝窗外看了一眼：“来报名的挺多啊。前两天网球队也摆了个摊子，那人气真是……” 那拉姗笑笑：“据说去年招新放在体育馆，可没这么多人。多亏你跟封度肯借场地给我们。”主干道旁的网球场和篮球场可谓校园黄金地段。 归翎：“我觉得跟场地位置没什么关系，今年啦啦队这么火爆，纯粹是因为多了那老师这块活招牌。” 他的眼神自然而然漂移到某些部位。 那拉姗很大方地说：“不敢当，队里小姑娘们的身材可比我好多了。”她也朝外面瞅了瞅，沸腾的人群确实超出了预期，她有些不放心，“我还是去看看吧。方苓她们不一定忙得过来。” 休息室的门一直半掩着，归翎起身开门，突然听见身后一声轻微的“哎唷”。一回头只见那拉姗扶着腰，脸色不太好看。 “你怎么了？”归翎过去扶她，“闪着了？” 那拉姗抬了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生理期……” 隔着衣服轻抚在腰间的手心顿时发烫。 “你这儿有热水吗？” “有，有……” 归翎翻出了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旁按了热水键，杯子渐满却毫无热气。他苦笑着回头：“饮水机坏了。” “那……算了，天不太冷，常温也没事。” “那怎么行！”归翎很坚决地移开杯子，“篮球场休息室中午都有人，你稍等，我去那边……哎！” 他站在门边冲场上一个女生招手。女生似乎正往这个方向走，听到他的召唤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归翎冲她点头确认：“对，就是你……沐白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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