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八江入大流。百舸扬帆竞北去,溅出黄金万铢。

九鼎遍地烽火,生死乎如一夜。不啻今宵梦短,他朝安平难还。

昨夜连绵不绝的炮仗声让本就有些心事的司喻慈更是难以入眠,她不得不守候在儿子身旁,生怕他被炮仗的响声惊吓。可是这个叫做郭遇赢的小不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偶尔还会乐上两声,挣扎着爬起身子,还要在地面上走上几步。

郭遇赢似乎秉承了他父亲的健硕之躯,不到一岁时就可以在平地上走上两三步,这让司喻慈颇感欣慰。因此,她平日看护这个小家伙,就要耗费许多精力。终于,在接近子时末端,炮仗声渐渐弱下去之时,她才和自己的儿子一起步如梦乡。

驷马渔行并没有燃放炮仗,司喻慈所住的府宅内就更没有任何烟火。她认为,华洲如今被外寇所占,亲人生死不明,同胞水深火热,即便是在华洲最为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院落变得噼里啪啦,五光十色。

随着炮仗声渐渐变得稀少,母子二人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被府上侍女的敲门声唤醒。司喻慈在半睡半醒间答应了一声,随即抚着额头缓缓爬起身子。她意外地发现,他的孩儿遇赢睁着明眸大眼正在盯着自己,还露出沁人的笑容。

司喻慈这才算是彻底清醒,她抚摸了一下郭遇赢红嫩的脸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何事?”她随口又问了一句。

“夫人,马老爷前来拜访,已在厅堂等候。”

司喻慈一怔,侍女口中的马老爷自然是驷马渔行明面上的大老板马厚民。司喻慈心底里有些不好意思,于礼数上讲,马厚民是长辈,本应是由她在华庆日之后前去问候对方,这下子反倒是让对方先来拜访自己。想到这,司喻慈赶紧整理了一番衣衫,简单梳洗一番,披上一件皮绒披风便抱起了郭遇赢往宅邸最前头的正堂快步走去。

当司喻慈踏入正堂之后,只见马厚民、马善行和马淳这亲戚三人正怡然自得地闲聊着,见了司喻慈走入,三人齐齐起身,纷纷拱手施礼。

“三位莫要拘礼,今日本应是我到贵府拜会,先给马叔父送上新年问候才是。”司喻慈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走到主位,略显歉意地向马厚民还了个礼。“不过,昨夜城里炮仗声响个不停,我和遇赢熬到很晚才睡去。”

“郭夫人客气了,老朽今日前来拜会,除了恭祝夫人新年万事大吉之外,也是有一些其他事相谈。万望夫人莫怪老朽唐突。”

“马叔父才叫真客气,我视马淳为亲兄弟一般,您既是马淳的叔父,也便是我的叔父。咱们都是自家人,说话千万不要生分了。”

“对对对,叔父啊!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坐在马厚民对面的马淳也赶紧笑着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直说,”这时,马厚民大手一摆,指向身旁座位上的一个年逾五旬的男人。“这是老朽的故人,早年间一同做过渔行的生意,现在是江东府巨兴船行的老板谢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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