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怔愣地看着华年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兀自这般愣愣地看着。
华年用力地咬了一下锦瑟的上唇,这才直起身,看着她一字一顿地沉声道,“你若再给自己留北辰逸轩这条退路,本王如何将苏家带回京的,便如何将苏家送回去。”
听闻华年这般说,锦瑟才知华年这是吃了味,轻声笑了笑,费力地支起身子,柔声道,“王爷,我饿了。”
彼时,卫墉早便在窗户的位置发现了祭尘香,同先前一样,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帕子包好,朝华年颔了下首,看着锦瑟道了句,“过会儿老臣便遣个女医使过来在婉秀宫候着,公主若是有什么不适,自可同那女医使说。”说完,见着锦瑟轻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了殿。
见华年面色凝重,锦瑟伸出另一只手来附上华年的手背,柔声道,“想来王爷早便知道锦瑟没有几年能活了,此番能将苏家接回京,又如王爷所言,如愿以偿地嫁给王爷,锦瑟便没有旁的什么念想了。”
本以为听完她这番话,华年最多会安慰她几句,没成想华年竟只是开口问了句,“你爱本王吗?”
华年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锦瑟下意识地怔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认真地点了点头,“爱。”
说完,眼中便不自觉地泛起了泪花来,缓缓道,“这个字说来轻巧,王爷却不知其中究竟包含了多少。锦瑟不求别的,能坐上安王妃的位置,便已分外知足了。”
说到这,锦瑟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与华年都清楚,日后华年坐上皇位,凌雪柔才是陪他看尽东来山河的人。而她,不过是华年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的踏脚板罢了。
不等华年开口,锦瑟便继续轻声道,“王爷想吃什么,自可吩咐小厨房去做,锦瑟喝些白粥便好。”
华年等着锦瑟说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锦瑟道,“起来,本王带你过去香满楼吃。”
华年话音刚落,素心便端着汤药走进了殿来,见着锦瑟坐起身,连忙将手中的汤药放到桌子上,看着锦瑟担忧地问道,“公主感觉可好些了?”
锦瑟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听得素心继续问道,“听卫大人说,那毒物是在窗前找到的,公主可曾注意到有人过去窗边?”
锦瑟闻言,不由地怔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先前那个说是素心唤她过来关窗子的小宫女,紧蹙了下眉头。若是她没有料错的话,此事若非是南宫锦盈的手笔,便就是焦氏所为。可焦氏而今连得自身都顾及不得,定然不会分工夫来管她。如此,那便只剩下南宫锦盈了。
想到这,锦瑟便没有教华年继续查下去,总归她的罪已经受了,即便是将幕后之人寻出来也抵不上什么。再过两日她便嫁去安王府了,宫中的事便就留在宫里罢了。
见锦瑟这次连得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便将比先前还要苦口的汤药一饮而尽,素心既缓了口气,又紧了紧眉头。锦瑟的性情她是知道的,疼了苦了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从不给人惹麻烦,也从不开口多言。
可锦瑟越是这般,她便越是心疼,她希望锦瑟在她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奈锦瑟缄口了这么多年,断然不会轻易地向她彻底地敞开了心扉来。但愿,王爷是真心想要娶公主。
素心将锦瑟手中的空碗接到手中放在托盘上,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华年,见着华年眼眸深邃地盯着锦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才折身将托盘端了出去。
同华年赶到藏宝地的时候,宝爷在门口的位置支了张桌子,正坐在桌前又写又画地。
锦瑟见状不由地轻笑了一声,轻声唤了句,“小宝。”
一见到锦瑟与华年过来,宝爷便立即站起来,拿起桌上的图纸分外得意地仰首看着二人,“你们猜我在画什么?”
华年依旧一副面无表情、对世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锦瑟却作出一副思索的神情,轻笑着反问了句,“小宝可是给安王府做的?”
宝爷摇了摇首,颔了颔首,仰着下巴示意锦瑟继续往下猜。
锦瑟却无奈地摇了摇首,“我若是有小宝你一半的脑袋瓜,便就也在城北的位置开一处藏宝地了。”
宝爷不满地嘟了嘟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献宝似地举起手中的图纸来,递到锦瑟与华年的面前,背着手等着锦瑟与华年的夸赞。
图纸上是一张摇床,小小的,床下是一个同床一样大小的木盒,床粱与床粱相连接的位置,还有一些装饰的纹路。
宝爷本以为会得到锦瑟与华年的夸赞,谁知宝爷竟听锦瑟不明所以地问了句,“小宝画这个做什么?”不禁忿忿地从锦瑟的手中将图纸夺了回去,折了几折塞进了袖子,理也未理锦瑟便直接转身往藏宝地里面走。
锦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看向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华年,轻声问道,“王爷可知小宝为何画这些?”
华年转眸看着锦瑟,认真地应声道,“他的意思,是给我们以后的孩子。”
锦瑟惊愕地听完华年的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心跳快速地跳动起来,愣愣地应了一声,“我们的孩子?”
华年认真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宝爷离开的背影。他还记得父皇临死之际,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袖,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沉声道,“答应父皇,华氏一族与南宫一族绝不扯上关系。”
他也跟着咬牙切齿道,“儿臣发誓,绝不会与南宫一族扯上关系,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今他迎娶锦瑟已是违背了当初在父皇面前的承诺,若是生下华氏一族与南宫一族的子嗣,他更是愧对父皇,愧对那些被南宫一族屠杀的族人。
想到这,华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见着华年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锦瑟不由地附上他的手,轻声道,“锦瑟虽也想同王爷有一个孩子,却不知哪日便会突然离世了。锦瑟不求旁的,只求王爷日后纳妾,能同锦瑟商议。”
感受到锦瑟冰凉的小手,华年这才回过神,反手握上去,沉声道了句,“休要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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