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沉色拱手说道:“宫外传来警报,山东有人自称文佳皇帝,在发动起义,试图夺下桐庐。”

李治和王皇后闻言,皆大吃一惊。

李治蓦地站起身来,看向长孙无忌,惊讶问道:“此人是何来历?”

长孙无忌不敢隐瞒,说道:“此人乃是一名女子,名叫陈硕贞。其对外宣称乃是神仙下凡,法力无边,已拥有了不少信徒,深得当地人民的广泛拥护。不过才短短数十日,义军就已发展到几千人……”

“陈硕贞?”李治眸光微闪,只觉得这个名字似有些熟悉,不禁垂眸回忆起来,只是想来想去,始终记不起以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反倒是白友正在旁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不由得心中一颤,只是碍于王皇后和长孙无忌在旁,便不做声。

长孙无忌见李治似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皇上莫非认识此人?”

白友正仍是抬眸看着李治,只不说话。

只见李治轻轻摇了摇头,道:“朕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

长孙无忌沉吟了片刻,又道:“老臣求见皇上,便是因为此事非同小可。那陈硕贞虽是一介女流,居说武功和能耐却十分了得。桐庐的那些侍卫,竟是快抵挡不住那不过数千人的义军!所以,老臣才来请皇上示下。”

李治蹙眉,不禁惊骇,道:“想不到此人还有些能耐……”

言语中,颇有几分赏识。

略想了一瞬,李治接着说道:“此事的确刻不容缓。如此人才,若能为朝廷所用,倒是一件美事。”

长孙无忌早已听出李治似乎对这个陈硕贞很是赏识,不禁沉思了片刻,想来李治的话不无道理,于是道:“老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可就怕,这陈硕贞不肯同意招安呢。”

李治轻笑说道:“如今太平盛世,想来那陈硕贞起义,要么是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要么是想要扬名立万。朕便钦赐她将军一职,那她自然是达到了目的,又岂会再想要兴风作浪?”

长孙无忌拱手说道:“皇上英明,那老臣这就去办。”

李治忙抬手将长孙无忌唤住,道:“你再等等,带着朕的圣旨一起去,更显朝廷的诚意。”

长孙无忌闻言,便答应着跟李治朝书房走去。

白友正于是替李治研了磨,便将李治执笔,行云流水般写下一道圣,交到长孙无忌手中。

长孙无忌双手捧过圣旨,看了一看,当即告退而去。

李治不禁发出一声长叹,忽听白友正在耳畔道:“皇上,那陈硕贞……皇上当真是不记得了?”

李治眸中划过一抹怀疑,看向白友正越发好奇,扭头看向他问道:“听你这话,你知道她是谁?之前朕听舅舅提起此人,朕听名字也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白友正隔着镂空雕花的碧纱橱,扭头看了兀自坐在外边的王皇后一眼,见王皇后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便压低了声线说道:“皇上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皇上忘了,武昭仪之前身边的贴身宫婢,可不就是叫这个名字么?”

李治被白友正这一提醒,顿时醒悟,不禁一个激灵,道:“你说的,可是当年照儿身边那个冷若冰霜、眉宇间有股英气的宫婢?”

白友正轻轻点头道:“之前武昭仪不是说那宫婢突然不见了吗?奴才还记得,皇上当时奉先皇之命,到处找寻那宫婢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如今想来,那义军首领大成就是那个宫婢了。”

李治闻言轻笑道:“既然如此,招安岂非更加容易了!”

话音刚落,便见王皇后踱步进来,柔声微笑问道:“皇上,晚膳都快凉了,还是快出去用膳吧。”

李治明眸微微一闪,笑容骤然消失,只轻轻点了点头,便直径迈出门去。

王皇后自和李治成亲起,便已经习惯了他如此冷漠,心中虽然有些委屈和恼怒,但依然佯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含笑与李治入座,共进晚膳。

夜,越来越深了。

深秋天的夜晚,似乎拖着初冬的手,而且令人有清寒之感。

武照不禁拢紧身上的斗篷,立在窗棂边,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今晚是十五,所以理应有皇后今晚侍寝。

只是,不知为何,武照心里却有些失落和难过。分明,她并不爱李治啊?

一时有些弄不明白,武照索性转身回房中坐了下来,掌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陶清忙捧来一碗刚煮好的姜茶,送到武照身边,柔声说道:“娘娘在床边站了这么久,奴婢们不敢打扰。只是秋夜料峭,奴婢煮了一碗姜茶,娘娘趁热服用吧。”

武照美眸微闪,喃喃说道:“原来我站了这么久?”

陶清踌躇了片刻,终究是开口说道:“娘娘不要怪奴婢多嘴……其实奴婢看得出,娘娘并非对皇上无情。既然娘娘心里想着皇上,又何必要将皇上推给别人呢?”

“你不会明白了……”武照美眸微闪,淡淡说道。

陶清撅了噘嘴,便不再劝下去,只见桌上的白玉碗捧到武照面前,柔声劝道:“娘娘快喝了吧。”

武照抬眸看了陶清一眼,见她眉梢眼底皆是温柔笑意,心里虽不愿喝但也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好意,于是捧过碗来,仰头咕咕喝下。

喝完了姜茶,果然觉得浑身暖和了许多。

陶清欢喜地笑了笑,掏出手帕来给武照擦了嘴。

武照起身说道:“本宫有些困了。”

陶清忙道:“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伺候娘娘更衣梳洗。”

武照轻轻点了点头,便见陶清捧着茶碗,退出了房间。

立在房门前,隔着双开的房门看向屋外,却始终不见任何身影。

武照心中怅然若失,又不禁摇头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是在等什么呢?分明知道他不会来……”

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被惊住了,暗道:“武照啊武照,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此时,便见缪巧和陶清领着宫人捧着洗漱的用具进屋,武照始终不作声。

梳洗间,武照几次有意无意地看向屋外,心中竟有些希望屋外能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

然而,终究是一片寂静。

一时梳洗毕,武照便躺回躺床,闭目假寐,耳边听着宫人们的脚步声纷纷踱步而前殿。

原本就显得安静的空气,越发变得冷清了。

武照长叹一口气,心中暗道:“自古君王皆如此。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永远不可能钟情一人,所以,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武照便密上眼睛,假装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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