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朗中不想去,在下除却方术,也略懂一些医术,可以代替郎中看看。”袁成复笑着同防备的人们拱拱手。

瘦猴瞧他这打扮,面上一喜,这就是要等的人。陈麻子更是乐了,熟面孔嘛,他跟马倌,一个治人,一个治马,好结伴外出采些草药,袁成复后来也一起去山上,不找药,净找花,还真挖回去几株兰草和百合来。

“袁老弟哎,你懂得可比我们多多了,老兄跟你去看看热闹可行嘞?可惜老郭不在哟。”

袁成复笑着做了请势。这时显出陈麻子那老资历来,毕竟在场的都比他小得多,也都听了他的话,该扫扫该歇歇。

那边马厩等了半天不见人,日头底下热,棚里还没清扫完,仍是一股骚味,长官等不及就叫人把郑炽抬进了营署。

屋里还坐着别人,今日来署询问核查的正好是白马客栈的张老板。袁成复看看当中年纪不大的审查官,既不上前也不行礼,而是说道:“怪不得县尊大人请不到人,原来张老板在这儿吃茶,不知与张参谋的亲攀得如何?想来比夏参谋更能合得来。”

“你一个郎中哪儿这么多话!耽误上官的时间你担待得起么!”这张老板说着厉害话,还不忘看看张参谋。

“老夫在营里给人看十来年病了,你瞧此人面色红润,哪有大碍。倒是张老板……”陈麻子捋捋自己扎蓬的胡子,嘿嘿一笑,“这屋里阴凉,你面色通红,额上皆汗,话这么急,凉茶降火,有什么可急呢?”

最急的是郑炽,呼哧带喘地喊陈麻子赶紧给自己瞧瞧,怕是肋骨断了,一喘气扎着疼。“麻子,我可没亏待过你啊。”

陈麻子眼滴溜溜一转,这话倒没错,刚要开口,被袁成复以扇拦下。“这等小伤不必师傅出手,只是要问问上官,如何算这诊金。”

张参谋问:“你要多少?”

“现银一两。”

“无名无号,胆敢漫天要价?”

“担此重任,想来参谋年纪轻轻在凉州深得冯将军重用吧,还是说参谋愿为将军分担琐事,主动请缨?”

两句话问得张参谋脸一红一白。张老板倒是会接话,说店里买的虎骨做了药酒皆被郑炽买去,听闻都送给了陈麻子,郎中此时怎能藏私?做师父的听徒弟话,什么时候也没这等道理。

陈麻子看看袁成复,打开了药箱,嘟囔着,“好像我承多大情似的,都给伙计们擦伤用了,谁出过力谁心里知道。”

张参谋站在一旁,好不关心,“真是叫郑都尉受了委屈,既然看清了贼人面目,我这就派人去把扰乱军心之人揪出。唉,谁能想到边陲重镇,军纪民法皆是废弛,从上到下目中无人,无视上级命令。和谈关节,如何不叫侯爷担心!”

郑炽则是心有余悸,请求派人送他回家休息。话刚落,凉州随行调查的士兵其一闯进署中,身沾大片尘土,腰间军刀只剩鞘。其慌张报说,关押许应之所被疑有杀人嫌犯藏匿,由县廨衙役围攻封禁,看守之人多被打伤,现在都被绑缚进了县中大牢。

“岂有此理!”张参谋一拍桌子,满脸不可置信,当即要带人前往县廨,“明目张胆越级办事,我要统统报给侯爷!”

“错。”袁成复微微一笑,扇子往前一递,好似没使力,却把人朝后推得一踉跄,“倒是你这个特使,不分轻重。金人使者午时在白马客栈暴毙,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却丝毫不知,反而和嫌疑人谈天说地。护卫和谈的本职都做不到,你调查的内容,对冯将军又有何用?若是县尉查出你包庇、知情不报,凉州,你想怎么回去?当然,我们一走,你可以立刻写信给凉州求援,你想怎么写?冯将军信不信?郑都尉是将军亲信,你是什么?”

说完,袁成复没看张参谋的脸色,看的是张老板。张老板似乎想擦汗,瞥到他的目光,抬起的手又放下。一旁的郑炽赶紧哎哟哎呦掩饰起来,也不要人扶了,走是要紧事,袁成复倒没再为难他,毕竟他那个模样军营里慢腾腾走出去,不知多少人冷嘲热讽一番。

“你、你是什么人!”张参谋不由恼怒,好歹他也是军中官员,怎能被一布衣百姓说得冷汗涟涟,可此人穿着打扮,哪是泥腿子们可比,“江湖中人到官府招摇撞骗,居心何在?”

“居心?”袁成复冷笑一声,“这恐怕要问冯自知。张参谋,你替我问问他,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忘了从前,师生的情面也不顾了。也不受累他来怀安,命案了结,我亲自去武威城拜见他。”

紧接着便是张老板,他哪想到袁成复会突然点自己的名,心陡然一惊,额头的汗竟从眼窝滑下。

“若无县廨传唤,不得离开营地半步。”

袁成复说罢转身离去,而张参谋还愣在原地,被他回头冷眼一扫,慌忙跟上。

“给冯自知的信,写到我满意为止。”

“是、是……”

张参谋不由弯了腰,这时才注意身前人那腰间玉环所挂云结有多不寻常,阳光一照,晃得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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