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小型的月宫空间站各部件开始发往绕月轨道,正一步步组装完成。登月补给每隔几天就送往我们即将在月球登陆的位置—斯维尔德鲁普-汉森陨石坑。我站在火箭发射基地外,火箭一枚一枚拖着长长的尾巴奔向太空,内心震撼,若干年后,去月球或者火星的话,就像家门口坐公交一般。我们乘坐的航天飞机勇气号,文明号已经准备就绪,下一轮的自由号,平等号航天飞机正在调试中。每个航天飞机内部装有两部小型钻探设备,飞机降落月球后,大部分时间将作为我们临时的勘探基地,直到正式的月球基地建立。

七月底,一队五人在月探指挥部大门集合。忠宪咋呼着:“走了,走了,跟着书记升级打怪去了。”大伙会心一笑,忠宪穿着依然随意,拖鞋,背心,简单背包,如来度假一般。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聚,大伙互相问候,七嘴八舌议论着登月的事,书记与大伙聊了会,带头,进电梯,按下第九层,电梯开始运行,正宣道:“咱们这是在往地下走?”老季道:“同感。”电梯停,门缓缓打开,换乘隧道里的一辆巴士车,开了三五分钟,抵达月探月球模拟仓,进门,仓空旷,没有边际,感觉进了《龙珠》里的精神与时间屋,只是屋子建在天上,仓修在地下。其他各组成员已经坐在里面等候。大家落座,华清见对面还是之前三人,女人开口简单说了登月计划,随即给每人发了详细的计划书,我翻开计划书,书中详细记录了登月的每一步骤,针对每一个步骤我们要做怎样的模拟训练,利用半年时间完成模拟训练,春节前登月。卷发男人说了培训期间的休息制度,不允许回家,每月家人可以来探望一次,登月前会有时间回家休息。

我见前排一位男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他回头,我不自禁喊出了声:“我去,老孙!”全员回头看我,我都没觉得尴尬,内心很多关于登月的不确定因素一扫而空,我微笑,老孙微笑,冲大伙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继续听讲。我见他头发蓬乱但干净,刚才猛一回头,与爱因斯坦一般模样。我内心有些激动,看了眼书记,书记点头,书记不是说他调走了?原来是来了这里。我们五人加两位科考人员加一位医疗人员,八人一组。老孙作为科考人员未能与我们分到一组很是遗憾,不过天天也能见,心里踏实。

训练详实而严谨,任何操作环节,步骤必须达到百分百懂,百分百熟练。宇航服开始穿不适应,穿习惯了也可以,模拟仓里,穿宇航服打钻,习惯了,感觉也就是红工衣换成宇航服,至于钻机原理都差不多,维修保养不在话下,只是外太空环境还要恶劣复杂些,需要现场随机应变的事会多些。每个流程认真训练完,已临近元旦,去月球打井这事在我看来就是井队搬家到月球,休班来回路上要十来天,上班时间要更长些而已。而这次登月模拟的训练不就类似于三证的考试嘛?想起来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父亲作为汽车修理工随车队,北疆去南疆单趟就半个月,况且每年的探亲假也就十来天。登月勘探问题不大!

定了登月的日子,一月五号。大伙集结在模拟仓,月探一组开完会,我们二组再开,大伙坐好,对面三位负责人旁边又多了两位,我以为是月探部的什么领导,要说什么样的话。其中卷发负责人道:“这位是你们淮州油田的经理,旁边这位是石油管理局的局长,去月球之前有什么愿望可以说下,他们或许能帮到你们。”忠宪一听,感觉要回不来交待在月球的样子,愤懑道:“这算什么?”平头负责人笑道:“不要误会,此去月探意义重大,相信国家顶端的科技水平,登月,再回来这一趟事故率极低极低,我们只是想让你们没什么后顾之忧,你们有什么想做而近一两年内做不了的事,只一件,这几天帮你们完成。”

忠宪想都没想道:“我希望所有的井队上班工作时长改成八小时制。”众人听了表情各异,我更多的是惊讶转为钦佩,片刻转为微笑,老季对忠宪竖起大拇指点赞。大伙静默了片刻,经理微笑道:“首先,非常抱歉,这确实是井队的不足之处,企业(一切事物)都有缺陷,我们一直也在为改变不足而努力,目前一些自动化设备正在每个井队稳步更新替换中,大力减轻职工的劳动强度,还有强制行的倒休班,尽量简化钻井流程,等很多见效的措施。但是目前对于井队来说,八小时制还是有些难度,重点是成本的考虑,若八小时制,先不说八点,四点,零点的倒,还是上一休一的倒。就目前科技水平来说,最佳方案就是再加一个班。我们来算下成本,一个班八个人,一年一个人人工成本按照十万算,八个人就是八十万,公司目前按二十个队的编制算,一年一千六百万,这只是班组,国企也是企业,最终还是要考虑经济方面的因素。刚才我提到的科技水平,人工智能,机械化目前正大规模取代现有陈旧设备,井队流程简化,八小时制不是问题。我们近期已经拟定了八小时计划,也可以成为840计划(早八,下四,零点)。其中包括五到十年内设备实现全自动化,智能化;交接班会的取消;大部分岗位的取消;操作组(现场)每班四人;搬家安装组(若干队共用);三标组(若干队共用);维修组(若干队共用);环保组(若干队共用);维修组,环保组轮流留一人住井…”

大伙安静的听完经理的讲话,忠宪听了有些失望,刚想开口。局长道:“你们是哪个队,先只给你们队加一班人员,确保能够八小时制,直到你从月球归来,再恢复原有制度,不过,争取在你回来之前,有所改善。”忠宪将信将疑道:“不降低现有工资水准?”局长道:“不降低。”忠宪开心得笑道:“一言为定。”局长笑道:“一言为定。”卷发男子道:“下一个,还有谁有想做的事,直接说。”老季道:“能不能给我先支付一半薪水,我想给家里人换个大点的房子,这样孩子离学校也近,你看我既然决定去了,肯定跑不了。”经理听了道:“这个没有问题。明天,会有人联系你们,你们每人都会收到一张银行卡,每个月都会有一比钱到账。”经理停顿了下,想了想对老季道:“先给你支付一半。”老季咧嘴一笑,幸福的样子。

勒正宣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愿望能先存着吗?能不能等上了月球再说。若真没有,我再跟你申请愿望作废。”局长道:“不用作废,愿望终身都可以许。我先写个欠条,欠你一个愿望。”局长边说边拿了张纸,开始写:今有为国登月科研人员…局长道:“你叫什么名字?”正宣道:“勒正宣。”局长接着写:登月之前承诺帮其完成一件想做之事,由于其暂未想到,愿望时间延长至终身,现欠勒正宣一个愿望。写到这,局长想了想,把“欠勒正宣一个愿望”用笔划了,改成:现保存勒正宣一个愿望,凭此承诺到局长或经理这里来取,局长写完签了字盖了章,经理跟着签了名字盖了章,勒正宣上去签了名,拿了存单,举起来,对大家晃了晃,大伙都笑了。他又跟局长,经理挨个握手,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书记拿胳膊肘撞了撞我,示意轮到我了。刚才他们说想干的事,我就在想还有什么事情想干,曾想过把海运小区扒了,重新盖一遍;我曾试图想阻止拆了大院里的小学校;院墙外的菜地不让种了,推土机推了,我想恢复种地;回来能不能直接办理退休?不上班了,我自己都笑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我说道:“我想去见见钟挽歌,不见面,我只远远的看着她,就好。”书记道:“你这我就办的了,我开车带你去她回家的路上等着,不就行了。”我道:“也行。”又对经理书记道:“那我没什么愿望了。我这一切都挺好的。”局长道:“女孩在哪个单位?”我道:“靖江采油厂,具体哪个单位不知道。”局长道:“算了,我查下这个人,会为你安排好的,你这两天等通知就好。”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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