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总督府时,诺温早已怒不可遏。他胸口憋着一股气,如果今天不能带走春小麦,他就要对着总督的脸狠狠打一拳,看国防军要不要也污蔑他是天女教的信徒、行代津的间谍。许是没见过这样气势的诺温,总督吓了一跳,客客气气请他进去坐。
“您不必寒暄了,我要见虎利春小麦。”
“不是鹿觉吗?”
“他的户籍现在属于虎利,他是虎利人。”
诺温态度强硬,总督却摇头:“只是西佛多霍的一条贱命,出身贫穷,性情怪异,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他怎么敢当众殴打我们的国宝级大师?这对锦国而言是尊严问题。”
“也许他一无是处,但你们带走他并不公正。”
“他咎由自取,这种人早晚会被打死。”
“我们讨论的不是你们对春小麦不公正,而是你们对佛多霍人不公正、对虎利人不公正。今天你们对我们不公正,明天是不是还会对我们不公正?总督,您支持哪位王子?他也同意您的看法吗?”
“别让西佛多霍的贱命破坏锦国与虎利的关系,虎利永远是锦国的朋友。”
“我记得您支持大王子?如果今天不能见到虎利春小麦,我将亲自动身前往锦国,向法院起诉驻佛多霍国防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总督,您知道我赢不了,我也不在乎能不能赢。我只想要锦国人民看到佛多霍人民的处境,并将您今天的话原封不动呈现给大家——西佛多霍的贱命?”
总督深吸一口气,问:“赔偿呢?”
诺温前所未有之无礼地对这位总督拔高了音量:“赔偿?我还没向您要赔偿,您倒向我要起赔偿了!”
“够了!你这小子今天真是吃错药了!来人,带他去监狱……”总督不耐烦地挥手叫人,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断:“不对,别带他去监狱!虎利王,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情况。”
诺温虽然不悦,但懂得不要得寸进尺的道理,便满腹怨气地站在原地等候。官员请他进屋喝杯茶,诺温摇头拒绝。过会儿想想,又问:“总督为什么不让我去监狱接人?”
官员尴尬陪笑:“您去监狱接也没用,待会儿多半去医院接,得等医院那边收拾得有个人样了,才能送您过去。”
诺温努力咽了两口唾沫,咽下即将溢出喉头的哭泣声,继续静静等待。他的胃微微地抽搐,食道微微地抽搐,心火烧到嗓子眼,只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等了好长一阵子,有人来报,说没有生命危险,请虎利王安心回去,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
诺温问:“我能去看看吗?”
得到的答复是:“不能,现在还在昏迷,气管插着管子。”
诺温焦急道:“肢体有伤残吗?”
“没有伤残,也没有严重的后遗症。您最好一周以后再来,给病人足够的康复时间。”来者带着礼貌的微笑:“锦国军队奉行人道主义审讯,不会让犯人流血的。”
“他没签招供书吧?”
“没有,还没请到翻译。他听不懂我们说话,也不肯作出回应。”
诺温这才松了口气,心底一块石头也算落下。全都结束了,等去医院接到春小麦,他要大骂他一顿,再把他解雇。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不适合留在虎利,更不适合坐很高的位置,只有苟且在碌碌无为的岗位才能活得久一些。
回到虎利,他把好消息带给法典编撰组,众人依旧愁眉苦脸。
有人问:“春小麦要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开除那些锦国专家呢?他们日后还会刁难春小麦。”
诺温愕然,不理解大家竟还抱有和春小麦当同事的想法:“怎么会?我要开除的人是春小麦!”
顿时没人说话了,不知是默认还是无声的异议,但诺温心里感到不舒服。春小麦诚然很能干,那种惹是生非的性格却走不长远。如果不开除他,难道留他继续找死?法典编撰组的专家们为什么不赞同自己呢?
一周以后,到了约定去医院探病的日子,诺温事务繁忙,没抽出时间,就派一个鹿觉的专家去接他,顺便再给他一笔路费,告知他已经被解雇了,可以回鹿觉老家了。傍晚时分,专家回来复命,告诉诺温:“没说上话。”
诺温问:“怎么了?”
专家说:“疯了。”
诺温震惊,瞪大眼睛质问:“人不是全须全尾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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