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剡这边,李嬷嬷带了酥酪方子过来,主仆一众人不急不缓地往家赶。

回了郡王府,天色擦黑,刘剡陪着小姑娘带着她在街上买的七零八碎的东西,回了妹妹的院子,让丫鬟婆子们陪着妹妹,自己去了前院的书房。

在进府时,他便使人去请了张秋禾去书房等着。

之前张先生刚来时,便说要帮他出谋划策,说让他去想想该派何人去实施晒盐法,又该如何让此法迅速实行下去,让百姓们吃上更便宜的盐。

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张先生不说在延平郡王府吃白饭,总不能真啥都不干罢?

哪怕刘剡心底已然有了主意,可既然张先生说他要帮着出主意,那这么久过去,也该是瞧瞧张先生能给出什么好主意的时候了。

还有那三个酒囊饭袋,问问张先生对他们的看法。

不多时,刘剡来到了外院书房,张先生已然在此等候了。

刘剡扫了一眼张秋禾的衣着,一身全新的月白绸缎长衫,腰间系着玉佩锦囊,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打理得整齐,还未靠近,少年便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的香料味。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味,嗯,酒香?

少年走近,果然是酒香,起码十年以上的陈酿。

“张先生,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呀,上供的梨花白,味道如何?”

未待张秋禾说话,刘剡冷不丁开口道。

张秋禾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少年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酒香味,乐呵呵地道:

“什么梨花白,我喝的分明是延平郡王埋在院子里的惠泉酒,说起来,这酒还是殿下刚出生的时候埋下去的呢,今儿个刚被小老儿挖出来,那味道,简直绝了!说是香飘十里都不为过。”

老头子一边说着,仿佛又闻到了酒香,酒瘾又犯了。手上不自觉地就去摸腰间的酒葫芦,只摸到了温润的玉佩和一个样式简单、做工却精细的锦袋。

“嘿嘿,忘记了,刚换了身衣裳过来的,没带酒。”

刘剡看着完全暴露本性的老头子,有些不忍直视,看他尚带着酡红的双颊及迷离的双眼,吩咐身旁的小厮道:

“给张先生上一盅醒酒汤。”

“无事,我没醉呢,只是喝了酒容易上脸,其实啥事没有,殿下寻我过来,所为何事?”

刘剡看他言语还算清楚,目光中尚带着一丝清明,也就不再多言,待上了茶,也就挥手让小厮下去了。

书房内只余刘剡二人。

少年将前两日礼亲王的问题说了,问道:

“张先生以为,该让何人去实施晒盐法呢?”

张秋禾手抚长须,沉吟一回,笑了:

“殿下不是已有决策,何苦再来多问小老儿?”

少年微笑不语,不问你,让你天天在我家喝酒不成?

总得干点子什么罢?看你天天山珍海味,喝酒吃肉的,吃不着的郡王世子可是有些不平衡的。

张秋禾也没等少年回答,抚着长须继续道:

“殿下这个方子是献给了太子,由太子献给陛下,如今虽说是有三位人选,说起来,也不过是两个罢了,甄太妃家的老三,其实并没有什么几率被派去施行此法。相信殿下早已知晓这点,而甄家人其实也清楚。想必,荣国府贾家,已然有人去找过殿下了罢?”

见少年微微点头,张秋禾双眼更亮,道:

“殿下自是不可能答应为甄家筹划的,那肯定是直接拒绝了贾家?不妥,殿下还是意气用事了些,贾家到底是您的外祖家,而当今陛下与延平郡王府的血脉又远了,哪怕宗族是您目前最为有力的支撑,可贾家的支持,若是能够争取到,还是尽量争取的好。”

听了张秋禾的分析,少年不置可否,淡淡道:

“我今天,刚让人把荣府的贾宝玉给打了一巴掌,还得罪了宁府里的贾珍。”

“额......”

张先生一下子就卡壳了,您不是进城之后就去荣府吃了顿饭吗?

不对,还带着郡主去逛了街。

怎么就把贾家的宝贝疙瘩给打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您还打了他一巴掌,听你说着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应该打得不重罢?

还有贾珍,他虽说是贾家东府的,与您也没什么交集吧?

您好好的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

“贾家宝玉,伤得不重吧?”

张秋禾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生怕触了这位爷的眉头,让他使人把他也揍一顿一般。

“不重,也就肿了半边脸,掉了几颗牙而已,他年纪还小,以后定是不会有缺牙的风险。”

少年一脸无辜地看着张秋禾,像是在瞧他嘴里还有几颗牙。

张秋禾不由得牙龈一酸,掉了几颗牙,看来这位宝二爷,确实是开罪了自己殿下啊。

还有那宁府的贾珍,怕是也犯了殿下的忌讳?

既然如此,那贾家人,就留他不得了!

“殿下,贾家现在无人在朝,只有几家姻亲故旧,算得上有些能耐。林盐政林大人,乃是荣府的东床,却也是您未来的岳丈,这个自然无妨,甄家乃是贾家老亲,如今又有甄太妃与上皇的十七皇子在,也不好动手,还有王家,王子腾正是得当今重用的时候,至于史侯府上,这一辈有能耐的也没有,还有薛家,自从薛家家主过世后,他们家的家业,都靠着一个年幼的闺女支撑,可闺女总有嫁人的一天,哪怕明面上把他家闺女的年纪说小了几岁,可闺女到底不能一直留着不出阁的......”

张先生原就是金陵人士,前些年离开延平郡王府,也是回了老家,对薛家的事儿,门清儿!

说起这个来,头头是道的。

按他来说,薛家如今孤儿寡母,又有那么一份家业在,薛家独子却又偏偏是个不成器的,哪怕有女儿帮衬着,可瞧薛太太那个模样,倒像是一直防着她闺女似的。

近些年来,薛家也萧索了,只剩下几个铺子苦苦支撑着。

听说,连京里的房子,也抵了出去,看如今的光景,怕是回不来了的。

“殿下,贾家如今不过是面上瞧着光鲜,要扳倒他家,虽说不可能一蹴而就,却也不算什么难事,小老儿这里有一计......”

“张先生,咱们正说着该派何人去实施晒盐法的事儿呢,说什么扳倒贾家,是不是扯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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