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圣上刚愎,那胡濙王直也绝对不认。一句话说一次可能是客套,说两次可能是试探,但屡次三番提醒二人勿拘泥礼节,不出于本心不会如此行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陛下初登大位,根本不稳,所以需以刚严姿态在群臣之中立威。

而对待他们二人,陛下是带着偏袒的,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

二人皆已是古稀之年,且已位极人臣,对于什么圣眷君恩,早已看淡。

但圣上能将二人记挂心头,说不触动,亦是违心。

胡濙拱手辞诚道:“今日见陛下出拳,如见天人也!”

旁边端重伫立的王直长眉微微一抖,怎滴,连你胡濙也要入高谷一党了?

胡濙却笑王直眉毛长,见识短。

他曾经为永乐帝暗访朱允炆下落,花费十数年,行遍大明万里江山,期间造访的隐士高人无数。学了一身青囊术和养生经,不然依他这般年纪,哪还有如此精力。

你王直活到这岁数,还亏得我传你的那套食补方子呢。

今观陛下这一手拳路,便知门道,内涵五行生生不觉之蕴,外示道法阴阳双鱼之形。

朱祁钰爽朗一笑,自谦道:“不过是瞎打乱打罢了。”

胡濙:“陛下此套拳法,有延寿之效。”

大宗伯真懂啊!

朱祁钰目露一丝诧异。

胡濙继续说道:“若陛下有心养生延寿之术,臣有一套食补方子,只是滋味寡淡,难保口腹之欲。”

“口腹之欲朕素来不在乎。只是大宗伯,朕如今子嗣仅有见济一子,若清心寡欲……”

朱祁钰双眉一挑,有些男人之间的话,就不要讲那么透了。

胡濙回以一个“臣都懂”的神秘微笑,凑上前,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端庄伫立的王直,“陛下。王直大人五年前尚能喜得一麟儿,便是臣这套食补方子的福泽。”

“喔!”朱祁钰意味深长一笑,道:“大冢宰当真是老当益壮。”

年已古稀,素来老持稳重的王直,老脸一红,几乎是跳脚叫了声:“胡濙,圣上面前,勿论私事。”

你自己舔着个脸生的,还怪老夫拆你台咯?

看着面红耳赤,第一次在君前略施仪态的天官,两位始作俑者相视,哈哈一阵大笑。

朱祁钰更是上前拍了拍王直肩膀,赞许道:“大冢宰,好男才娶九妻。齐家治国,先齐家,而后才能治天下嘛!”

王直目露悲怆,恶狠狠剐了旁边偷笑的胡濙一眼,老夫一世英名,毁于老贼之手。

朱祁钰领着两人回到本仁殿。

玩笑后,三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

胡濙上前禀告今日所陈之事,还请陛下确认一个年号。

按原本的历史轨迹,朱祁钰的年号是礼部直接敲定的。

如今胡濙却不敢擅自决定,选择将决定权递还回朱祁钰手中。不得不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历史细节的改变,也足以彰显朱祁钰这位新君在两位天官心里的地位。

朱祁钰也不拒绝,执笔直书二字写与两位老臣。

胡濙:“山河壮景!”

王直:“国泰民安!”

朱祁钰最后一锤定音:“景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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