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年号便为——景泰。
陛下取的年号是极好的,就是这字嘛,进步的空间很大。
王直起身拱手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禀。”
“昨日夜里,杨善、李贤二人自缢于家中。陛下,杨李二人身后事该如何定夺?是否由朝廷出面去其家中吊唁?”
朱祁钰食指略一摩挲下巴,回道:“官职追封一级,其遗孀封敕命夫人,不加金银器具赏赐。二人虽弃君弃国之徒,然尚有一丝廉耻之心。既然他们给了朕一个交代,那朕便还他们最后一个体面。”
“陛下仁德。”
朕哪有什么仁德,无非是坐上了这个位置,逼着朕行事要多想一步罢了。
朱祁钰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轻松,似是村里邻间的闲聊,慢悠悠说道:“大宗伯,大冢宰。朕有意将陈循提为内阁首辅,另拔擢两三人为内阁学士,将不成文的内阁系统化,以参谋的身份帮助朕处理朝政。二公可有什么建议?”
胡濙和王直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先细细揣摩了一下圣意。
内阁首创于永乐帝,初期只是协助皇帝处理朝政罢了。后经洪熙,宣德,正统三朝的发展,随着内阁制度的逐渐完善,内阁的权利也与日俱增。
当时宣德朝三杨主政时期,三杨既是六部尚书,又兼内阁学士,权势一时无两。
特别是宣德帝将奏章票拟一权都下发给内阁后,内阁便同时拥有了奏章票拟和撰写诏令两项权利。
等于一项政策的提出和最后的实施都由内阁所把控,中间仅剩的一项权利便是由皇帝所掌控的核准权。
胡濙和王直都经历过三杨主政阶段,二人也看出三杨的权势过大,朝中更是有不少言官以太祖高皇帝废丞相一职为由,请宣德帝削权。
但宣德帝当时的应对之策却是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开内书堂,允许宦官读书,然后将原本由皇帝所掌控的政策最终核准权交给了司礼监,也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手中的批红权。
宣宗的想法是好的,见文官做大,就扶植官宦与之抗衡。
孙太后当初第一次与朱祁钰交心,讲的便是制衡之道,也算是她跟宣宗学的一点皮毛帝王术。
但这一套权衡术毁就毁在宣宗太相信后人的智慧了,忘了虎父犬子这四个字。
以他的政治手段,操控三杨和司礼监,那跟玩似的。但放在堡宗身上,他玩的明白吗?
自堡宗亲政,王振上位,便开始了宦党专权的日子。
王振权倾朝野时,连胡濙和王直都要礼让三分,当时以曹鼐为首的内阁更是全看王振脸色行事。
至此,票拟,批红,书诏,三权尽被王振掌握。
名为阉人,实则是大明的常务副皇帝。
虽有三征麓川的功绩,但在王振专权之下,整个大明开始走向失控。
单朱祁钰从王振家中差点抄出一个大明国库,足见王振掌权这七年中,吸了多少大明血肉。再加上依附于他身上的千万虫豸,哪个不是敲骨吸髓,天高三寸的敛财好手。
胡濙和王直沉浮宦海数十载,如今还能屹立不倒,足见二人政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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