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揣摩,大致明白了朱祁钰的心思。
王直试探问道:“陛下可是想收回内阁的票拟之权?”
跟聪明人讲话就这点好,一点就透。
朱祁钰也不承认,只是笑呵呵道:“朕确实有这层考量。所以才想问问两位老大人的意见。”
两人齐声道:“既是陛下决策,臣无异议。”
朱祁钰嘴角笑意不减,这两头老狐狸倒踢的一手好皮球。权没削到你们头上,你们当然是毫无异议。
但你们若是不帮朕撑起这个场面,让朕一个人削了内阁的权吗?
朱祁钰心中将二人批了个狗血淋头,但脸上却露出一丝愁容,长叹一声,言辞忧虑道:“今日本仁殿中,唯朕与二公三人尔。你们与朕说句掏心话。今日从龙八人中,除二公外,其余六人可堪大用否?”
“自是经天纬地之大才。胡濙(王直)望尘莫及。”
“放屁!”朱祁钰兀得一声大喝,吓得面前两人心头一跳。
只见坐于中位的圣上一脸威严之相,天子垂堂,浩浩荡荡,声清且坚道:“公卿不敢说的话,朕来说。于谦过直近愎。高谷死忠近愚。陈循才高而工于心计。王文有能而过于清高。陈镒良善却显懦弱。俞士悦……呵,混吃等死之辈罢了。”
嘶!胡濙王直二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陛下眼光毒辣至斯?短短二三言,竟将六人的亵裤都扒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六人的优缺点,胡濙和王直都懂,但褒可以,贬不行。
商场上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官场亦是如此。
靠政斗得来的权利,最终亦会以同样的方式还回去,甚至还要连本带利,家破人亡。
这点,不管是胡濙还是王直都看得透彻。
二人升迁一路,不拉帮、不结派、不结党、不营私。靠得是为大明朝数十年如一日的宵衣旰食竭心尽力,以政绩为登山杖,一步一个脚印,缓缓登顶。
等位极人臣后,年近古稀的二人又做起了减法,除了公事外,私下甚少跟朝官来往。一方面是韬光养晦,一方面也是前车之鉴。太祖高皇帝一朝,那杀的叫一个人头滚滚,满朝悚然。
到两人这个年纪也已经没有什么政治抱负了,能参与从龙之功,扶朱祁钰上位,也是担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江山倾覆在即,杀了胡濙和王直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在二人心中,这也是他们为大明江山做的最后一次贡献。剩下的就该为自己谋了,图一个安稳致仕。
自然也不会对享有从龙之功的六位重臣有什么过激言论。
陛下说好,那就是经天纬地之才。陛下说不好,那就是乱臣贼子之徒。
主打一个大明不粘锅。
然而这次朱祁钰却是亲自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直言不讳地点出了于谦六人的优劣之处。
胡濙和王直暂时参不透圣上这一手要下在何处。
当即一个以退为进,胡濙站出一步,恭敬问道:“启禀陛下,老臣斗胆问一句。在陛下心中,臣与王直大人是何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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