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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林再次被带到刑警队，不过这次他要接受的不是询问，而是讯问。屋子里不再灯光明亮，没有长桌、沙发、文化墙，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手铐、局促的空间和背后那八个字的冷冰冰的标语。
陈林林心情很平静，从被传唤、约束，到戴上手铐、坐在椅子上，十分配合。他看了一眼眼前两位年轻的警察，然后悠闲地环视着四周。
负责讯问的两位刑警首先宣读了陈林林需要承担的义务和享有的权利，然后便是姓名、民族、籍贯、住址、工作等一般情况。
刑警：“陈林林，知道为什么又请你来吗？”
陈林林：“知道，我没说实话。”
刑警：“你说说看。”
陈林林：“我除了在装修队工作，还兼职配送鲜奶。上次我没说。”
刑警：“你为什么隐瞒？”
陈林林：“警官，我可不是故意隐瞒。我以为你问的是主要工作。若问兼职，那可就多了。我除了送酸奶，还干过网管，摆过地摊，给人看过大门，寒暑假甚至还给美术生当过人体模特。我觉得说这些东西没什么作用，纯粹浪费时间，上次就没提。”
刑警：“你负责哪块区域鲜奶的配送工作？”
陈林林：“就是**小区。”
刑警忽然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送鲜奶的事？”
陈林林愣了一下，道：“这......最近兼职只剩下送奶了，别的都没干。我想，应该就是这个吧？”
刑警：“你送的鲜奶有问题，你知道吗？我们在里面找到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陈林林：“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刑警：”你送的酸奶里，含有大量的激素，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陈林林：“我确实要告诉您，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就是一“牛奶搬运工”，从公司里装上货，再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客户手里。如果您怀疑奶有问题，您得去问公司。”
......
刘志刚看到审讯室的两刑警解开领口，不时看一眼摄像头，知道审讯进入了死胡同。他果断对旁边的梁波道：“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先休息一下。”梁波随即通过耳机向审讯员传话。两位审讯员回到监控室，额头微微冒着汗珠。
刘志刚安慰下撤下来的审讯员，向梁波说道：“我们掌握的证据太少，对陈林林的传唤有些仓促，这是我的责任。释放陈林林回去以后，继续对其24小时监控。另外，查查飞翔乳业公司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梁波等人领命后走出监控室，朱亚楠和随同的侦查员与他们擦肩而过，面露春风。
看到朱亚楠他们面带微笑，表情轻松，刘志刚紧绷的脸也松弛了下来，招呼朱亚楠坐下，道：“强奸案这么快告破了？”
朱亚楠笑道：“哪有什么强奸案，就是个生活作风的问题。”
刘志刚不解，同行的侦查员解释道：“这一家子，女主人出远门了，男主带着小三回家幽会，不想被回家的女儿撞见。女儿和母亲一心，知道父亲出轨后气愤不已，所以拨打110，告诉警察发生了强奸案。”
刘志刚舒口气道：“没事就好，我快退休了，可不想咱们这天天鸡飞狗跳。”
刘志刚就要离开，却看到朱亚楠和侦查员都看着他，笑而不语。刘志刚接着问道：“你们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吧？”然后指着朱亚楠说道：“亚楠，你个小丫头卖什么关子，有什么话直说！”
朱亚楠说道：“我们在今晨报案的那家里，收集到一些视频资料，刘队肯定感兴趣。”说完便把U盘插入电脑，打开视频。
摄像头安装在沿街的商铺门口，黑白，无声，但很清晰。
半个月前的某日早晨6:30到6:40，经过的行人多为上学的学生，其他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6:41分，一辆电动车的车头出现在画面左侧，车辆停下，图像的边缘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活动。朱亚楠切换视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央稍右侧的位置，画面中的人个高、偏瘦，右腿稍弯曲。
刘志刚站起身，张着嘴巴，死死地盯着多媒体。
陈林林打开电动车后面的奶箱，四下张望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号针管，伸进奶箱。......一分钟后，陈林林把针管重新放回怀里，盖好奶箱，骑车离去。
朱亚楠又播放了之前一天和之后一天的视频，相同的时间，陈林林重复了相同的动作。
“这家的女主人早就怀疑老公出轨，便偷偷安装了摄像头。没想到竟帮了我们大忙。”朱亚楠解释道。
证据更明确了。陈林林送奶过程中无故停下，还拿出针筒注射，除了往牛奶里注射激素，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而刘志刚此刻却有些犹豫。他决心要弄好完整的证据链条，一次就把陈林林拿下，绝不能再出现被动的局面。
朱亚楠理解刘志刚的心情，继续说道：“激素类药物除了外用药膏之外，都是处方药。我们可以查一下附近的医院和药店，只要陈林林这半年多购进了大量的激素，证据链就可以完整，到时候他就是抵赖也没用。”
刘志刚听到朱亚楠的建议，用力点点头，“就按亚楠的意思办。事不宜迟，我马上安排下去，组织人手，全城调查！”
人多力量大，果然，傍晚时分，就传来了好消息。侦查员在城乡结合部一个私人诊所里，查到了陈林林的踪迹。
胖胖的女医生拿着陈林林的照片看了一眼，便不假思索道：“不错，就是他，这半年多，他每隔一两周就来开激素，有时候是倍氯米松，有时候是甲泼尼龙，最多的是地塞米松。他自诉四肢多个关节都有问题，疼的厉害，吃药不管用，只能用激素打封闭。我问他是不是学医，他说不是，但家属是护士，可以给他打。我也说了激素不能长期打，他说怕疼自己存点。对了，他不是叫钱进吗？怎么又叫陈林林了？”
很明显，钱进是陈林林的化名，他用假身份证开药，就是为了在万一出事的时候，混淆警方的视线。
证据确凿，警方再次提审陈林林。在多个有力证据的支持下，陈林林最终承认，长期用注射器，往徐萍订的牛奶里注射激素。
陈林林坐在审讯椅上，依然面色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刻会随时到来。
审讯员给他说了他长期购药的诊所名字，陈林林表情依旧。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陈林林很平静地微微一笑，“我做过警察，虽然是交警，还是临时工，但我明白，如果第一次提审只是我有高度嫌疑的话，那么第二次，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
“再好的猎物，在猎手面前都是业余。我不再隐瞒，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我承认自己没本事，这二十年我尝试了很多工作，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陈林林重复着上次说过的话，继续说道：”我其实一直都在吃软饭，我自己清楚。她骂我，嫌我没出息，这都是实话，我只能听着，谁让我没本事呢。我被她骂了20年，几乎都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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